郭威问她:“要为你兄弟祈福?”
“正是。”
郭威就道:“卫昭自从来了兖州,为我立了不少功劳。我心里是偏爱他的,我妻在世时,经常念经拜佛,家中建有佛堂,你不如来我府中,卫昭没回来,我便替他照看着你!”
清辞道:“不必劳烦大人,只是小人心里不安,寻求慰藉罢了。大人府中多女眷,我不好去叨扰的。。。。。。”
郭威忽的沉了脸:“你不去?”
清辞皱眉,没出声。
郭威的脸色一直不好,沉沉盯着她许久,才道:“随我出去。”
郭威骑马在前,一路往胡同口走去。
清辞不明所以,心下打鼓。
又见人群中有平安跟着,她这才松了松心,怕他直接露面跟郭威硬碰硬,摇摇头示意他安心。
郭威带着人走进了胡同最里侧,喧闹声逐渐没了,安静得不像话。周围的气味也变了,血味由淡转浓。
直至走到敞着门的院门口,血味越发冲鼻。清辞自来是闻不得这些味道的,每次闻到就浑身发颤,她现在也不例外,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眼底盛满不安。
郭威走进去,示意清辞也来,她只好忍着惧意往里走,却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郭威见清辞浑身打颤,心里就明白她是个胆小的,笑了几声,带着威胁道:“我素来听闻,你跟李家那小子李绰走得近,想来是知道芳哥的吧?一个小小的戏子,既然跟了我,我不要了,那也是我的东西,岂能由他人染指?竟然还背着我跟女人成亲了,就只能将他杀了。”
他哼了声:“一个不听话的东西罢了。”
他往前走几步,一脚将爬俯在地的男尸踢得翻了个滚,露出他的五官,正是芳哥,已断了气,不知死了几日。
郭威定定看了几眼,又去瞧旁边的小梨。
他来时,芳哥跪在他的脚边,求他放过小梨。
郭威是知道芳哥的,他即使跟着自己,性子依旧是傲的,当时郭威就是被芳哥的傲气勾住了魂,却没想到,芳哥竟然为了个女人求他。。。。。。
他原本没想杀芳哥,到底是存了些情谊,只是这女人是一定要杀的,他没想到芳哥会挡在小梨身前,连命都不要了。
真是傻人一个。
清辞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她目光有些空,望着芳哥,想起几日之前,他还笑着说自己要成亲,他跟小梨对视的时候,满眼都是欢喜。
曾经那样鲜活的生命,如今却没了。
她鼻端萦绕着血味,腐臭味,以及郭威暗暗的威胁,他说“不听话的人就该死”
,又说“只要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会儿又假惺惺地感叹芳哥的死。。。。。。
这些话从清辞耳边飘过,让她越发僵硬。
她想起父母的死,也是无缘无故的,只是因为得罪了上面的人,便屠了家。。。。。。
清辞突然觉得无力,好像这一生就是任人摆布的。一会儿又觉得愤懑,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她眼睛全湿了,没了自己的意识般,随着郭威去了州牧府。
郭威见清辞被吓掉了魂,假惺惺安慰句:“芳哥不听我的话,背叛我,自然该杀。你别怕。”
他大笑几声,离开。
清辞望着他的背影,像失神了似的,好一会儿才将拳头紧紧握起。
夜色深深,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她站在窗边看着月色,冷风往脸上吹,她忽然又湿了眼眶。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孤单的,有强烈的欲望驱使她,她想卫昭了。
很想很想见到他,仿佛只要见到了他,心底的酸涩才能消除,才能让她从白日见到的惨状中回神。
清辞又站了一会儿,擦干净眼泪,躺在了床上。
州牧府侍卫多,每时都有巡逻,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惊动所有人。
平安这几日一直在找机会,急得在外面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