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她,向来不自信的她,一直都阴暗着的她,第一次想要把埋了近十年的话呐喊出来。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明明一直说不出口,可。。。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啊。。。是了。
有一个人从不认为她是罪人。
有一个人永远会回答她的问题。
有一个人一直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
有一个人偶尔会说些性骚扰的话,却比谁都绅士。
有一个人一直站在她的身侧,陪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有一个人说,他是她的朋友,第一个朋友。
陆时花捂着滚烫发热的胸口,她微笑着,心底被某种温暖的情绪填满。
明明眼前是一片黑暗,可她总感觉这黑暗就像是那个少年一样,轻轻地将她抱住,原来。。。
原来,月儿,这就是爱。
请你原谅我的愚笨,月儿,从你问我这个问题的那天起,一直过了九年,时至今日我才明白。
原来,这就是爱。
“月儿,沈七叶他曾经跟我说过很多话,聊过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
听到意料之外的名字,让炎十二月明显愣了下,她迟疑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提起他?”
陆时花没回答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她闭上眼,回忆起这些日子跟那个奇怪的少年的一点一滴,她的嘴角淡淡上翘,声音轻柔。
“他说,人类这个物种啊,在陷入黑暗的环境的时候,总是会不受控制的陷入消极思想中,他还说,人类这个物种啊,惧怕孤独就像是惧怕黑暗和死亡一样,是铭刻进本能中的事情,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所以要与孤独和解,接受孤独,承认孤独,把玩孤独。”
“他告诉我,泡面很好吃,哪怕是我这种讨厌海鲜的人都觉得海鲜泡面确实还蛮不错的。他告诉我,死亡是最深的孤独,是决不能回头的旅行。他告诉我,童话其实本质就是小黄书,孩子们都是读着小黄书长大的,他告诉我飞行棋是交友界的黄埔军校。”
“他说,死亡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然而,被死亡背叛却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他对我虚情假意的告白,却只是想让我产生活下去的动力。”
“他从不问我的过去,他从不许诺我缥缈的未来,可他一直站在我身边,他一直对我微笑着,无论多么无聊的小事我们都可以聊得很开心,他告诉我,我是他第一个朋友,他是第一个承认了我的人。”
“我很讨厌沈七叶,他谎话连篇,又好色又胆小,明明对别人很温柔,却偏偏像个可爱的小乌龟,别人一碰就把头缩回去,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打哈哈,不肯让别人触碰他藏在心底的事情”
“可在此之上的,我也对他很感兴趣,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越是接近就越是好奇,他的秘密太多了,他总是自称是一个最普通的男高中生,可他却能不带任何偏见,不居高临下,用平等有趣的方法对待一个想要寻死的陌生人。”
“沈七叶好,小白姐姐也很好,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他们都是好人。”
炎十二月一言不发,就这么听着陆时花说着似乎与眼下情景无关的事情,可是,或许就连她自已都没发现,看到陆时花那一脸幸福地样子,她自已也不自禁淡淡地笑了出来。
“月儿,九年前你问我,我知不知道爱是什么,我是否明白结婚的意义。”
陆时花睁开眼,明明黑暗如粘稠的污泥灌满了整片森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炎十二月总觉得陆时花的眼中蕴含着她无法忽视的光芒。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月儿。”
“性不是爱,拥抱不是爱,约会不是爱,结婚不是爱,每天每天都腻在一起也不是爱。”
“爱是他看到我最糟糕的一面但依然会安慰我。”
“爱是他在我无声哭泣的时候会摸摸我的头让我平静下来。”
“爱是他会在别人只能看到我糟糕的一面时,还会努力夸赞我身上拥有的美好品质。”
“爱是他在我难过时,用尽办法让我开心起来。”
“爱是他在我安静沉默的时候,仍然可以听到我藏在心底的话语。”
炎十二月看着陆时花脸上浮现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想哭的冲动。
又或许她已经哭了,炎十二月第一次如此感谢这片如水的黑暗。
她仰起头,望着被阴云笼罩的夜空,可泪水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当年那个像木偶一样地少女,此刻明白了独属于她自已的爱,炎十二月这些年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已当年不择手段地将她从这片山庄解救了出来。
“月儿,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
陆时花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她嗫嚅着,走向炎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