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该做什么呢?”
他可以答应对方任何条件,他只恨自己没什么可以给的东西。
少校惊诧了一瞬,随即微笑。“走好你的路就可以了,不用想着为我做什么,我们家本来也有资助学生的传统。”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但直到两年前,他才明白这幸运的分量。
如果钟长诀没有出现,他的人生会走向另一个分岔路,在那条路上,他会变成祁染。
已经故去的、真正的祁染。
他会一步一步陷进泥潭,学校里神采飞扬、熠熠闪光的时刻,最终将在生活日复一日的折磨里,变为不愿回望的光亮。
因为钟长诀,他没有。在短暂触到谷底后,他的人生就这样重新开始了。
祁染醒来后,联邦总署找他做过笔录,可惜他没有看到袭击者的脸,唯一记得的只有钟长诀脸上陌生的暴怒。
他问过总署的人,有没有见过一个不规则金属片,可对方问他是什么材质,他又说不出来。
他试图溜出医院,却在楼道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军区医院的保卫比普通医院严密,找不到缺口。他苦苦哀求医生给一张出院单,却被客气地请回了病房里。
他想问一问钟长诀,却现对方给他的终端了信息,言简意赅——将军去了弗林,一个位于两大洲交界处的海峡,重要的海上航道和贸易通道。沙顿-诺尔斯联军在此陷入了僵持,如果让敌军占领,红方盟国就会失去重要的海上补给线。此行主要是为了与远洋战区的将领讨论战略部署,勘察地形。两国定下盟约后,数万空军不日就会开赴另一片大陆。
出行期间,外界通信是关闭的。
祁染只得暂时放弃。多待一天,那条项链找不回来的概率就成倍上升。
他心急如焚,却只能待在屋里养病,能做的只有看新闻、读书,除了房间陈设不一样,跟基地的日子没区别。
不出所料,近日万众瞩目的话题,就是前几日的枪击案。悬在各大平台顶端的词条,每个新闻台的黄金时间段,无一不是枪击案的热议。
拆线那天,祁染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篇分析帖,病房门开了。
熟悉的气息。
祁染抬起头,看到钟长诀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打量他的肩膀。
虽然早接到钟长诀的消息,但看到他平安地站在那里,仍然让祁染感到安心:“欢迎回国,将军。”
钟长诀摘下军帽,走到他床边坐下。
“公事完成……”
祁染刚起头就顿住了。如果盟约敲定,接下来才是忙的时候,公事永远不会结束。
“我本来要去都,”
钟长诀说,“但飞到丹弗山上空,突然想来看看你。”
这接近情话的开场白,让祁染心里一震,生出巨大的恐慌。他尽量让语气轻松一些:“你让机长中途降落了?公事航线这么容易改?”
“如果机长是你的老部下,那就容易很多,”
黝黑的眼珠盯着祁染,“听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
“嗯,”
祁染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
钟长诀的表情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用,你受伤全是因为我,那群狙击手是冲着我来的。”
祁染预料到了,谁会为一个无名小卒出动狙击手?“那就谢谢你帮我报仇吧。”
“这谢谢要打个折扣,”
钟长诀看着他肩上的纱布,“我失手了,对那个射伤你的狙击手。”
祁染惊讶万分:“你没打中他?”
无支撑物,距离又远,瞄准时间也万分紧急,没打中是常事,但生在他身上,祁染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打中他的胳膊,”
钟长诀说,“我击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