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视觉系统调到满意的效果后,他深吸一口气,坐在oo5的主机前。那是个手掌大小的盒子,乍一看很普通,谁也没想到里面藏着迄今为止最先进的人工智能。
“睁眼吧。”
他说。
摄像头顶上的红点亮了起来,通过配件的转动声,他知道oo5正拉近距离,仔细地观察他。
“我是你想象的样子吗?”
他问。
短暂的沉默后,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声音响起:“你是我想象的一切。”
祁染露出微笑。他拿起主机,举到眼前:“现在说‘一切’还太早了,我会带你去不同的地方,你能亲眼看到这个世界。”
oo5没有回答,祁染知道它还在看他。
“我们就从罗拉米亚山脉开始吧。”
祁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天花板漂浮的星空看了一会儿,才确认刚才生了什么。
他梦到了oo5。
他很少梦到它幻化成人之前的事,也许是潜意识里排斥那段过往,不愿记起他为了寻求虚幻的温暖,做下的荒唐行径。
可现在,它还是钻进了他的脑子。
他坐起来,打开终端,浏览最新的前线消息。钟长诀走后第二天,克尼亚就展开了反攻,双方在利瓦郊区展开激战,实时死亡人数就挂在每个网页的最上方。
国内媒体一直做着乐观的报道,可鲜红的数字每动一次,祁染的心就会停跳一阵。
开战第六年,战争变成了新常态,他仍然无法习惯这一切。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停跳的心脏。
家是空寂的,基地也悄然无声。新闻中的隆隆炮火与现实的寂静对照着,他忽然感到恐慌。
他拿起大衣,走出门,隔着围墙,能看到对面的空军宿舍。他想象着里面的一张张空白床铺,它们的主人正在云端飞翔,他们出时已经在飞往天堂的半途中。
再往前,走到家属区边缘,忽然出现了几张桌子,几排队列,密集的人群。祁染对其中几位有印象,应该是上校们的家属。
他们显然也认出了他,双方一时都不知作何反应。
祁染和这些家属一样,虽然没有进入基地内部的权限,但城里城外是可以随意逛的。他一直闷在家里,除了性格使然,还是身份尴尬。出门遇到太太先生们,也不知道如何自处。未免双方麻烦,他干脆闭门不出。
其中一位女士终于作出反应,走了过来。“你是来报名志愿团的吗?”
她问,“想参加哪个组?”
祁染望了望桌子后的横幅,上面写着:家园同守,胜利可期。他想了想,问:“有哪些组?”
“教会祝祷,义卖筹款,医疗援助……”
医疗援助听起来很有意义。“可是我没有接受过医疗训练。”
祁染说。
“我们主要负责收集医疗物资,”
女士说,“你可以负责盘点库存、对接医院之类的。”
他问女士要了报名表,然后对方问他:“你要信纸吗?”
“信纸?”
“我们会分免费信纸,你可以用它给前线写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