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好久不见……我没有扰乱演讲吧?”
他一向有点孤僻,对谁都不咸不淡,唯独在这个人面前忐忑不安,还像托养所里的孩子。
“我记得你学了信息科学,”
钟长决说,“一个学技术的,怎么在战略战术上这样有心得?我该让你来当我的参谋。”
在钟长诀身边工作,这情景太美好了,想都不敢想。他一边怅惘,一边说:“不是我。”
钟长诀疑惑地望着他。
“想出那个计划的不是我,”
江念晚说,“我在研究人工智能在战术上的应用,这是程序给出的答案。”
钟长诀讶异了一瞬,很快生出兴趣:“哪个程序,你写的吗?”
江念晚一惊,恍然现自己靠近了悬崖边缘。他极力拉开和程序的关系:“是组里的课题,还是个半成品,不过偶然能得出几个好回答,今天碰巧赶上了。”
钟长诀若有所思:“这是个好方向。如果随时能得到完美的战术,我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江念晚知道他是在谦虚。军队也是小型社会,人与人交流仍是重要的一环,仅靠程序凝聚不了一支队伍。
“毕业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钟长诀问。
江念晚说打算去应聘几个研究所,钟长诀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了南门,专车在外面等着。江念晚看着车子疾驰而去,怅惘地站了半晌,才回到宿舍里。
他在桌前坐下,把盒子取出来,放在桌上,望着墙壁出神。刚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真好啊。”
他感叹着,脸上露出笑容。
似乎是知道他们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屏幕上闪过一丝蓝色波纹。接着,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今天很开心。”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江念晚一愣。他低头看了眼oo5,又立刻沉浸到回忆中。“是啊。”
他说。
波纹继续闪动,久久未答言。它旁听了刚才的对话,也知道这喜悦从何而来。
它已经能够理解细微的情绪差别,江念晚从未用那样的语气跟它说过话,就算在最惊喜的时候——它第一次用钟长诀的声音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不像这样。
他们相处过那么多个夜晚,说过的话浩如烟海,可任何一句,都没有刚才那样忐忑,怦然。
往常,它是很愿意跟江念晚交流的。它会主动问他生了什么,为何沮丧,为何烦躁,为何高兴,为何难过。
今天,它持续地保持沉默。因为不想问,也因为对方现在不会在意它。
江念晚在回忆的余韵中徜徉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神智,将目光放在现实的物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