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儿侧头看了眼唾沫横飞的说书老叟,杏眼微眯。
有心想继续听,可是看见楼梯上又上来了几位客人,她只好歇了继续听墙角的打算。
京都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开这么大的酒楼的人,自然是财力雄厚的,不仅厅堂雅间拾掇的精心别致,就是官房也做的清宁干净,香豆将里面熏的闻不出一丝异味。
江晚儿解决完自己的事情正在净手,不知谁家小姐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我这两日跟着母亲去施粥都快累死了,溜出来吃个茶你还迟了这么久,今日这茶水必须你请!”
“妹妹说笑了,本就是我请你出来吃茶的。施粥可还累?”
“累倒是不累,就是生气!”
“这是为何?”
“你是不知道那群流民现在多嚣张!东家吃一碗不合口味的直接倒掉,西家粥里落了粒沙子坐在地上耍无赖要赔偿,今儿曹夫人被逼着应是给喝她家粥的人一人赔了一个铜板,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吧!要不是母亲拦着,我非出去跟他们理论不可。”
“他们不是流民么?有的吃不该感激吗?”
“哼,还不是为了讨好太后娘娘!有能力的人家基本都出来设置粥棚了,僧烧粥多,这群刁民就仗着我们不敢闹大才如此肆无忌惮……”
江晚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聊天的人已经走远,明明是夏日炎炎,她却如压了厚雪的花枝,冷冽怒放。
她竟不知施粥还能喂出白眼狼?
气呼呼地往回走,江晚儿路都没注意看,结果就在上台阶的地方一头撞进了别人怀里。
靛蓝色的官袍带着皂荚的清香,熟悉又安心,她头也没抬,直接拿额头抵住他胸口,情绪低落地喊人:“连戚……”
这才没一会儿,兴致勃勃的人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连戚墨色的眸子暗流涌动,手上却十分温柔地扶住了她的肩膀,问:“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小脑袋点了两下,江晚儿有些懈劲儿地嗯了一声。
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连戚拉过她的手腕就往原本定下的雅间走。
二楼走廊上,正巧碰见从隔壁出来的连永,看见他的动作两眼瞪得斗大。
连戚却好似没看到他一般,既没打招呼,也没停下,神色如常地拉着垂头耷脑的江晚儿走了过去。
连永:“……”
小崽子长大了,干爹都敢无视?
把江晚儿按坐在凳子上,连戚站直身子正准备询问,没什么精神气儿的江晚儿却直接身子一歪,靠在了他胸腹前,手指搭在他的腰封上,有仇似的用力抠。
连戚放松了身体不敢乱动,唯恐衣料上的纹绣刮到她细嫩的脸颊,轻声问:“怎么了?”
江晚儿哼了哼,气嘟嘟地告状:“咱们刚刚看到的都是假的。”
连戚没明白:“什么假的?”
“那些流民!人家哪怕是带着目的,可那也是精米白面赈济他们吧?这些刁民竟敢恩将仇报!”
扬起下巴,江晚儿看着他:“他们欺压施粥的人!”
通常都是流民被欺压,怎么这会儿成了流民欺压施粥人了?
江晚儿见他似是不懂,就把刚刚听来的话学了一遍,末了,自己抓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灌了一口,砰地把杯子放下。
“是不是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