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院子看起来寻常,左右也都住着人家,也不怕有人敢打什么坏主意来。
正当陵玉往里望着,便瞧见那院子里忽然就走出来一个男子。
那男子四十左右,右腿微跛,瞧着不像是娘胎带出来的,同素春描述的男子极为相似。
那老宫女站在门口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通过她整齐的穿戴,可以看出来她的精神面貌是好了许多。
陵玉欣慰之余,便见那中年男子大步离开,往街上去了。
不待她做出反应,却见他只在附近一个当铺便停住了脚。
他进去许久才从里面出来,转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陵玉生出几分好奇进了他去的那间当铺,老板一见着她便热情上前来招待。
“公子可是要典当物品?”
陵玉道:“你这里都能当些什么东西?”
老板道:“那可多了去了,咱们这里什么东西都是收的,得看您要当什么了。”
“方才走掉那人当的是什么?”
陵玉问道。
“您说他啊,他这些日子来的颇为频繁,当的东西也都是寻常,说来也好笑,他似乎都是为了接济一个毫不相识的疯婆子,撇开这些不说,但他今日当的东西却是个好东西啊……”
老板说着顿时住了口,他狐疑地看向陵玉道:“您问这些做什么呀,您到底是不是来同我做买卖的?”
陵玉见他怀疑自己,忙道:“我自然是来做买卖的,我就是想买下方才那人典当的东西,这才问你的。”
老板恍然,“这东西可不便宜。”
“你只管报价就是了。”
陵玉说道。
老板见她态度阔气,顿时面色缓和,叫人拿来了东西,道:“您瞧着便不是那些个没有见识的人,这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不是个黑心的人,方才也给他不少银两,您要的话,可不能少于这个数。”
陵玉见他抬手竖起五根手指,心道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便将那东西接过来仔细打量。
待她看清了那物,才知道这老板确实没有胡说。
这是一块质地上等的玉佩,且不说它的成色与材质,但是凭做工的角度来看,这也绝非是寻常手艺人的功夫,价钱自然更要加分。
只是如此看来这块玉的价钱本该至少要再翻个几倍,却偏偏被它的图案所拖累。
寻常人佩戴玉佩总求个好意图,不是生肖便是龙凤花蝶,再不然便是普通的祥云流纹,可这块玉上却刻着恶面的人脸,面目狰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您瞧着可还喜欢?”
老板见她打量了许久,忍不住试探问道。
陵玉回过神来,抬手拿出了钱袋子便一口价就将这玉佩买了下来。
这男子既能愿意抵押了自己的东西去接济那老宫女,想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这玉佩价值不菲对那人也必然重要,待回头过去,她便会将东西还给对方。
陵玉走出了当铺,去往那老宫女的住处,却见那门是紧锁着的。
只一会儿对方便不见了?
陵玉握着手中的玉佩,见门上挂锁,心道也实在是不巧,索性便将玉佩收入了囊中,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那屋子的窗户缝里蓦地闪过一双眼睛,浑浊却透着清明。
陵玉随后又在街市上晃悠着,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这才回了宫去。
她一进了屋,本以为素春会在,结果屋里头半个人影都没。
正当她要出去唤人的时候,却见盛钦着一件深色鹤氅从外面走来,他面相平和,一双漆墨点染的眸子看向陵玉的时候,淡然似水。
这样无意中的会面让陵玉感到异样的陌生,她熟知的盛钦原本就是一块冰,因和她混迹久了才沾染上她的体温,有了热度,让她觉得熟稔无比。
但当他离了这地方不再属于她的时候,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仿佛又变成了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去。
陵玉立在廊下有些怔愣,似乎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
对方的脚步徐徐缓慢,踩着稳重的步伐走到她面前立定,在她仍旧没有反应的时候抬手将她的手纳入掌中。
“外头有风,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他一开口,顿时就打破了先前所有的假象,又变成了陵玉原先熟知的那个盛钦,是她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