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自认为处理好一切的霍步阳站在一间由铁皮、木板还有塑料布拼凑出的窝棚前。
这个瘦削的少年用力抹了抹脸,又仔细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些。
最后他活动了一下嘴角僵硬的肌肉,练习完微笑的表情,这才掀开窝棚的遮布。
霍步阳看向那位躺在床上的憔悴妇人。
所谓的“床”
,不过是几张麻布。看起来简陋,却也仔细地垫过。
迎着她慈祥的目光,少年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妈,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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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辗转反侧的霍步阳终于还是难以入眠。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注意到一边的妈妈没有被自己吵醒,便走出窝棚。
他们的窝棚搭建在荒野。
霍步阳深吸一口气,夜晚的枢纽站没有那么多风沙,空气更加清冷。
他偷偷查看过妈妈的腿伤,情况不容乐观。
即便是在枢纽城这样干燥的环境里,耽误了这么久,伤口也开始腐烂了,再拖下去恐怕只能截肢。
且不提截肢后有没有钱安装义肢,便是手术可能的感染和大出血都会随时要了妈妈的命。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钱请镇上的医生来做手术。
他想起白天时,妈妈故作镇定的笑容下隐藏的痛楚。
他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在伤口的恶化和折磨下去世。
压力让头脑又是一阵眩晕,眼球像是要爆炸一般痛苦。
这种情况下,霍步阳根本睡不着,还不如出来望风散心。
一大一小两轮圆月占据了半个夜空,惨白的光芒也充斥了霍步阳的几乎全部视界,让他一阵压抑。
从古书上看,天上只有一个月亮,月洒清辉,照耀千里,寂静而美好。
想来只是古人浪漫的想象吧。
“不对!”
霍步阳的瞳孔一缩。
逆着月光,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自家窝棚的十米开外,悄无声息。
自己彻夜未睡,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找上了门,也不知道他在这里默默站了多久。
而这个人的手上,一把长刀斜斜垂下,一抹干涸的血迹正映着暗红色的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们的小窝即便是在拾荒者中也算得上家徒四壁,根本没人会觊觎。
难道是坊市的打手?仅仅是因为自己白天的时候没有乖乖听话,驳了他们的面子!
“他们做的出来……”
少年的狠劲从骨子里涌出,霍步阳摸向腰间的铁棍。
哪怕是睡觉的时候它也从不离身。
没想到那人在看见他的动作时却是愣了一下,反应就好像是在抚摸受惊的小兽时反被吓了一跳。
接下来霍步阳就看见来人解下自己头上用来防风沙的头巾,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这是废土上示好的举动。
只见他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坚毅分明的棱角间透着一股英气,废土上的摸爬打拼仿佛没有在他光洁的脸庞上留下痕迹,可他的眼神却分明透着老拾荒客独有的狡黠。
更为惹人注目的是他一头纯白色的头。
完全不同于老人的银,那是一尘不染的纯色,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