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周嘉渡在苑栀的床头哽咽着,说自己不同意。
苑栀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笑着:“好,好,听我们阿初的,妈妈一定努力,好嘛。”
即使在生病,她说话的时候也像是在撒娇。
可苑栀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没有实现自己许下的承诺。
六月份,一个普普通通的雨天。
苑栀把周嘉黎、周崇山,还有一辈子的好朋友,都叫了回来。
他们守在她的床边。
那天苑栀化了一个很漂亮的妆容,身上穿着鸦青色的旗袍,笑着看他们。
她唱了一首年轻时喜欢的曲子,邓丽君的,然后在众人的哭声里,静静地离开这人世间。
周崇山在昏沉沉的房间里,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见到苑栀时的场景。
也是一个雨天,江南十里水乡,十八岁的少女穿着旗袍,在年久失修的老宅子里唱着曲儿,笑得一脸明媚,转头见到他时,眼睛里写满惊讶。
后来他用了点儿手段,把她带到了自己身边,可很长时间里,他再也没有见到苑栀那样笑过。
周嘉渡原本在担心迟茉那个小姑娘最近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突然接到周嘉黎的电话,电话里是她压抑不住的哭声:“阿初,你快回来吧。”
周嘉渡闯了很多个红灯,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住地颤抖,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苑栀那安静又温柔的笑颜,和僵硬的身体。
她扔下了他。
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周嘉渡看着满屋子进进出出的人,恍然明白,原来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想笑,可是笑声发出来,变成了一种近乎哽咽的难过。
……
迟茉看着手机上的对话框,一时之间,心情难以言明。
她无法想象周嘉渡被妈妈瞒着,是该有多难过。
可当她准备去找周嘉渡的时候,就收到周嘉渡发来的微信:【小茉莉,哥哥去美国了,这个夏天不能陪你玩了,你没事的时候,就去找林姿或者朋友,别一个人闷在家里。】
迟茉当时整个人都慌掉了,她以为周嘉渡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连忙给他拨过电话,可是关机了。
迟茉就一直打一直打,边哭边打。
过了很长时间,很长时间。
周嘉渡给她回过来,声音焦急:“迟茉,怎么了?”
他很少连名带姓这样叫她。
周嘉渡一下飞机,看到手机上那来自迟茉的数也数不清的未接来电,他立刻不安,苑栀那天去世的难过和慌乱,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阿初哥,你是不是走了?”
“嗯,刚下飞机。”
“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迟茉哭着问,哭得无措又可怜,“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
半晌,她忽然听到一个低沉沉的笑声:“小茉莉,不就是训练三个月嘛,这么舍不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