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问下来,耽搁了他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乱七八糟的信息攒了不少,宋訾理了理,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人选:“给我备马车,我要回一趟相府。”
他回去赶的正巧,宋菁和明安郡主的院子里热闹的很,马车拖到了院子门口,明安郡主的贴身丫鬟正指挥着身强力壮的护卫把箱子往车上抬。
宋訾到的时候吃了一惊:“娘,您这是做什么?逃难吗?”
他把所谓的预言梦讲完的那天,也没见他娘动离开的心思,他爹的左相还做的好好的,暂时没有要跑的理由。而且一家四口一个都不能少,真要跑路,好歹给他这个做儿子的知会一声。
明安郡主瞪了他一眼:“什么逃难,我和你阿姊要去探亲,天天待在这京城,多好看的风景不也得看厌了。”
宋菁自是不好当着丫鬟的面说此次出行是为了她的婚事,只含笑道:“母亲同姨母手足情深,很是想念姨母,此次是去南江城小住一段时间。”
对了,他的姨母是嫁到了南江城,而且亲娘的母族一派在南江城还算得上名门望族,京城在天子脚下,的确繁华奢靡,可南江是本家,对出嫁女来说,大多时间都是在宅院里打转,嫁到有兄弟族人庇护的地方,自然比京城更好。
宋訾忽然想起什么来:“非要这个时候走不可吗。”
明安郡主轻咳了一声:“你们好好收拾,阿放,小菁,你们两个跟娘进内院。”
等进了里屋,明安郡主才道:“不去南江城,你阿姊婚事怎么办,过几个月就要大选,你爹说了,咱们一家避避风头,他再安排自己的学生写写文章,吹吹风,把注意力转到别家去。”
宋訾道:“可是天子没多久就要下江南,若是无意外,避暑山庄就是安在南江城,您让阿姊这个时候去南江城,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他不怕别人误会,就怕天子和阿姊撞上了,他阿姊还是走了老路,被皇帝看上了,然后钦点入宫为后。就算是他爹,也不能忤逆皇帝的意见。
而且说句实在话,他爹虽为左丞,可给朝堂立下的功劳真不够,比起那种在丞相位置上待了几十年,势力根深蒂固的真权臣,那还是差一个档次的,他爹这些年为朝廷的贡献说不上太高。
况且当今皇帝喜怒无常,圣心难测,就算是真权臣,皇帝也不一定肯给面子。万一到时候一个不高兴,砚台砸下来,他就得比书里更早时间没爹了。知道这主意是他爹出的,宋訾不悦道,“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帝要去南江城,他阿姊也要去南江城,让人不得不多想。
明安郡主不得不替丈夫说一句好话了:“什么怎么想的,现在陛下不是没成亲吗。我去南江城,还不是为了早些定下阿姊的婚事。再说了,避暑山庄和你姨母的住处,离了小半个城,她又不胡乱走动,怎么会和陛下撞见。而且真要是有那缘分,现在陛下在京城,你阿姊一直在京城待着,他不得早就召你阿姊入宫了。”
她道:“阿放,我知道你被梦境影响,对你爹有些偏见,可你阿爹是真心为了这个家着想的,就算不信你爹,你总得信你娘我吧。而且真按照你说的那个梦,那也是你不争气,你阿爹和阿姊给你擦屁股,才会走向不归路。”
这话说的着实是有些重了,宋菁忙道:“父亲平日里忙碌,可能没想到避暑山庄的事情,瓜田李下,不能怪小弟想歪。”
她道:“是得谢谢小弟提醒,若是陛下同大臣去南江城,我就在家中待着便是。”
若是忘了这一点,她频繁外出见客,的确是增加了见到皇帝风险性,还怕有些人自作主张,算计到她头上。
原本轻轻松松的南江城之行,因为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命运的镰刀在高空隐隐约约悬挂着,似乎随时都会落地。
宋菁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还打起精神来处理家事:“不过小弟,你是该给阿父道个歉,阿父这些年为家中付出良多,他平日里对你寄予厚望,才会多有苛责,他若是对你完全不管不顾,没有尺度的纵容,那才是恶父所为。”
“我知道爹好,只是……”
只是他爹看起来,就没那么重视他说的那些话。大人总是这样,仿佛小孩子是在过家家。他年幼的时候,隐瞒不说也是为了这个缘故,因为年纪太小,根本没人会信。人总是这样,常常等到事情生了,才来后悔。
明安郡主拍拍儿子的脑袋:“小孩子家家,想这么多干什么,你才多大年纪,不要操心这么多,天塌下来,有我和你爹在前面担着呢。”
“您说的对,是我操心太过。”
他爹能够做到左相之位,本事自然不俗,都和家里说了这么多,他也该多给他爹一点信任。横竖他都做了最坏的准备,万一书里的事情生了,那就假死脱身呗。有他之前的铺垫,到时候都不用他强行把父母打晕带走,有家里人好好配合,他们到时候离开只会更顺利。
“娘,你和阿姊好好游玩,我近日忙碌,不能陪阿姊和娘亲去南江城,先在这里提前祝阿姊找个如意郎君。”
宋訾说服了自己,他长舒一口气,总算想起来自己为何要突然回家,“娘,那我可来的正巧,您给阿姊准备了那么多嫁妆,不会没给我准备媳妇本吧。”
宋訾记得他娘在他小时候就叨叨过:“您是不是有个镯子,是您说祖母传给您,是给老宋家的儿媳来的。”
宋家的底蕴,自然是比不上明安郡主府上,但这镯子的意义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