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狂风之中,县领导的车队沿着村外的石子路缓缓返回了县城。
送别车队后,小阿公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村干部们也都各自回到了岗位上,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超强台风。
而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张长生和沈娜也一起肩并肩地往家走去。
和往常一样,大黑在前面领路,而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两人之间多了许多沉默,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路聊个不停。
沈娜此时心中想着的依旧是那个陆大哥的话,而张长生想着的则是小阿公的话。
这两人虽然年龄、身份、地位都大不相同,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谋而合。
也因此,两人一路都是心事重重,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目光扫过去后,看到对方满腹心事的样子,也就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等他们回到家后,天已经暗下来了。
空中的风在凄厉地嚎叫着,不远处的几株高高的银杏树在风中苦苦挣扎,天上的云也在狂奔,暴雨在一阵一阵地砸下来,有的甚至直接飞进了厅堂深处。
此时厅堂内空无一物,所有东西都被搬到了最东边的房间里,唯有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不知道从哪里被狂风卷过来的树叶、断枝。
“晚上注意安全,门锁好,窗栓安好,有任何问题马上喊我,我听得见的。”
站在厅堂里,沉默了许久的张长生终于说话了。
“你舍得开口啦。”
一旁的沈娜哀怨地望着他,低声说道,“这一路走来,我发现你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还。。。。。。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
张长生急忙摇头否认,“是我的问题啦,小阿公跟我说了一些话,然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他的话,所以才会这样。你呢?我看你刚才的情绪也不对。”
“我也差不多。”
沈娜说道,“刚才那个陆大哥你也见到了,他是我二哥的一个好朋友。我不是跟他聊了很久嘛,然后也聊到了一些让我不开心的话题。”
“看来咱们两人是同病相怜啊。”
张长生苦笑道,在沉默了一会后,他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沈娜,说道,“娜娜,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闻言,沈娜看着他,嘴边微微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但最后终究没有说出想要说的话,只是轻声道:“以后我再跟你说吧,今天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张长生点头说道,在目视着沈娜回了房间,将门锁上后,他摸了摸身旁大黑的脑袋,随后也转身回到了自已的房间,而大黑则是安静地跟了上去。
关了门,关了窗,屋子里顿时黑黢黢的,外面的风声雨声也小了很多,一股宁静涌上了他的心头。
来到床边,张长生将自已扔到了床上。
这床是很简单的棕绑床,两头放了两个木架子,中间放上棕帮,这床就成了。
此时床上铺的是一张棕色细竹条编的竹席,上面放了一床薄被,一个枕头,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张长生就这样默默地躺在这黑暗之中,一动不动。
床边,大黑安静地趴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
屋外的风雨声越来越大了,一墙之隔的厅堂内不断传来狂风旋转以及枝叶杂物砸到墙壁的声音。
不仅如此,头顶上的响声也越来越大,咯吱咯吱,咔咔嚓嚓,那是一个个房梁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的声音,偶尔还有瓦片移动摩擦的声音。
隐隐间,整座房子似乎都在轻微晃动。
再远处,噼里啪啦的折断声,哗啦啦的巨大翻飞声,轰轰的狂风极速掠过的轰鸣声,比海里的巨浪还要猛烈的林涛声,听得人心惊胆颤。
难以想象,这个时候要是还在外面,那得是多少恐怖的经历。
这些声音里还夹杂着阵阵让人心慌的倒塌声,也不知道是哪堵墙还是那棵树已经坚持不住被刮倒了,只能祈祷没有伤到人。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张长生突然坐了起来,然后伸手抓住悬在墙壁上的一根细绳,紧接着往下一拉。
吧嗒一声,被一根黑黑的细电线挂在屋子中间的白炽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