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前厅时,玄墨正在招呼安公公,寒烟在旁边坐着,管家在后面站着,管家见了我,深陷的双目微紧,看着我有点像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生脆脆的恨,又像万般疼不得恨不得的矛盾,我别过头,直接向安公公走过去,纵是火炕,如果父王非要我跳,我还能说不吗,“安公公,咱走吧。”
安公公对我鞠身,“王妃,皇上口谕只传王妃一人,其他人等不用跟随。”
我咬住嘴唇,转身,“赛琴,你不用去了。”
赛琴的眼里,对我的担忧,绝对不比寒烟少。?玄墨扶着我手臂,“公公,楚怜身体还没痊愈,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要不……”
我眼睛微凉,微仰起头,把眼里的湿润硬生生的忍了回去,玄墨,自始至终,你都没信过我,在你心里,我究竟歹毒到了什么地步,这个时候,你都觉得,只要没人在我身边,我就会把你推向火坑了,这是我的悲哀,却也是,你的悲凉。
“王爷,奴才会照顾好王妃的,你也知道,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
“王爷,我会照顾自己的,不就去一趟宫吗,看你紧张的。”
我望着玄墨笑得灿然,好像,怎么都看不够,好像,这一眼,便是万年。
安公公并没有带我去御书房,而是去了轩云宫,父王的寝室,这里,我只来过一次,就是上次昏倒,醒时已经躺在父王的龙床上了,赛琴说,父王见我昏倒,二话不说就宣太医,并且抱着我小跑的来到轩云宫的,那时为此,我还感动了好一些日子呢。
“王妃,请吧,皇上在里面等你很久了呢。”
叶公公守在门外,对我毕恭毕敬。
推门进去,父王坐在书桌上看书,看不出任何异常,我走前几步,跪下,“楚怜见过父王,父王万福。”
父王眼皮也不抬,“起来吧。”
然后继续看他手里的书,看了许久,也没翻动一页,或许,他根本就没看进去,每个人都有韪莫如深的时候,尤其是一个君王,所以我只站在一旁,没敢先言。
良久,父王才放下手中的书,声音沉重无力,“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一群宫女应声,父王就坐在那里打量我,这种眼神,很熟悉,很熟悉,对,像管家看我一样,只是,父王这,更像想把我吞掉,我惊恐的,脚步慢慢向后移了一小步,这是一种本能的心里想逃的表现,并不是我怕父王怎么样。
吱一声,门被拉近,我一时也定了定神,“父王。”
叫了一声,我好像不知从哪里开始了。?父王背手走近我,环绕着我转并盯着我看,我掌心冒汗,眉毛颤动,第一次现,这个在我面前的男子,是君,是皇,不再是那个慈父,突然,父王在我面前立定,他只吐出三个字,“白楚怜。”
我惊慌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唯一给我温暖的君王,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我不知道父王掌握了我身世的几成事实,我不敢胡言。
父王仰天而笑,笑得悲痛欲绝,“亏母后处处以墨为先,怕他娶了寒烟,败坏名节,想给他找高贵的王妃,结果百转迂回,还是娶了个青楼女子,白楚怜啊白楚怜,你这样把朕和母后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该当何罪。”
我颤抖的跪下,挤着父王的衣脚,仰视着眼父王,虽然从一开始,我没想过事态严重,没想过欺骗任何人,但是,在这个君权民轻的天下,我的确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父王,楚怜不想的,楚怜真的,不想的。”
父王恶狠狠地看着我,“我没你这样的皇媳,就算寒烟,也要比你干净得多了,至少,她为墨守身如玉,她是墨从青楼明正言顺抬回王府的,你呢,冒认官亲,改娼为良,故作高贵,没想到你那么攻于心计,朕看错你了。”
“父……,皇上,楚怜没有,”
我的心像压了一块大石,每说一句话都显得费力,我擦干泪水,这一刻,我明白,泪水除了可以示弱,就只有被厌恶了,“楚怜做的所有,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父王挣脱我的手,他眼里,我看到的,除了恨,还是恨,“为什么,是不是朕不查出来,你就没打算说,朕提了你娘那么多次,你却一句也没提,还说是朕对你最好了,你背地里是不是笑朕傻了,糊涂了,天地良心,看,说得多好听。”
“楚怜为什么要说?”
我反问,“说了就等于死,谁不怕死,不说,不代表会有人查。”
父王跌坐在地上,完全没了一个帝王该有的风姿英卓,他颓废,是因为被骗了?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和我说,“朕也不想查出来,早知道是这样,朕就不查了。”
“皇上,为什么要查。”
我自问处处行规蹈矩。
父王的视线停在窗外,某个地方,好像在回忆起什么事,“还记得皇后想要你的那支钗吧。”
“记得,后来王爷说了,是黎妃的遗物。”
“是啊,基本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黎妃的遗物,因为黎妃对它,总是爱不释手,可是黎天雨把它赠给了一个女子,并和黎妃说,如果他日见有人拿此钗,必要帮她一把,后来,黎妃当笑话说给了朕听,黎天雨也是个自负得很的人,我们都认为,得此钗女子,必是一传奇女子,”
父王把目光投到我身上,“谁知只是一个庸姿俗粉。”
“皇上,是失望了吧。”
“是失望了,朕失望,不是因为白玫心出身青楼,而是,她教出了一个不知好歹,为荣华富贵,一心攀龙附凤的女儿。”
我嘴角上扬,显得极其平静,“皇上,别以为从一件事就可以窥探一个人的好与坏,没人可以这样诽谤我娘的,就算是九五之尊一样不行。”
父王眉目紧锁,对我这话,有点惊讶了吧,娘含辛茹苦的把我带大,你凭什么因为我的过失,你的想法而去否定。
“也罢,死者已矣,朕不跟你争这个,楚怜,你说,你犯了滔天大罪,朕该怎么罚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