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遮掩着她最后的那一丝尊严的纱布也被彻底的扯了下来,那一道道的伤痕就像是她过去日子里最真实的见证,一痕一疤都是她的血泪。
“你卧室洗手间的垃圾桶里,有带血的刀片。”
林错看着她胳膊上的伤痕怔了两秒,然后重新盖上她的袖子:“时静,其实用不着这么惨烈的方式。”
时静颤抖着,她好像也不会哭了,在她的身体里,更多的是氤氲而生的愤怒和绝望,她这前半生辛辛苦苦堆砌起来的表象,正在以一种她无法控制的迅猛速度倒塌着。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现在连一处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了,唯一的窗户也被关上了,她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动物,在房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刹那,在漆黑无光的房子里胡乱窜动。
“你懂什么?”
她愤怒而又阴狠的看向林错,人前所有的温柔恬静全部化为乌有,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刀子没有落在你们身上,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我们的确不能感同身受。”
林错看着她,目光清澈而又坚定:“但这世上,谁又没有痛苦?如果人人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我管不到那里去。”
时静嘲讽着,冷冷的笑了一声:“警官,我能过好我自己已经倾尽全力,我没有时间想这么高深伟大的人生哲理。”
事实上,大部分人是如此。
林错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阿托品,你给时锦文的吧?”
她看着时静说到,看到她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瞳孔猛缩,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声音依旧平淡:“你知道吗,时锦文知道你给她的维生素里,早已经换了东西。”
时静整个人僵在那里,她失神一般的呆滞着,直到过了很久,才带着隐隐的,压抑的哭腔说:“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薛文博这时候才算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连接想通了,他又同情又愤怒:“你妈妈有个助理叫张琪,我们找她谈过话,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时静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脑子里满满的只有一个想法,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吃……
旋即她就听到一道男声说:“根据她的供词,你妈妈察觉到自己吃的维生素有问题后,张琪曾提议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她那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你的打算了。”
“你胡说……”
时静喉咙酸痛,她只觉得那个地方被火烧着一样痛苦,她想要大声呐喊,想要大喊不可能,可是她浑身无力,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几分,语言系统里,搜肠刮肚只有出于本能的一句你胡说来支撑着她。
“她说,既然她想让我死,我不死的话岂不是不如她的愿。”
薛文博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虽然过于残忍,但这个时候,同情和怜悯没有任何作用。
薛文博的声音还在说,他说:“现在想来,这个“他”
,指的就是你,她的亲生女儿吧。”
“你母亲时锦文。”
说到这里,薛文博沉默了几秒,伴随着风扇嗡嗡的声音,时静竟然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他说:“你想过没有,时锦文一直以来,都知道你的目的,她在配合你,完成你所谓的报复?”
林错转头看了薛文博一眼。
这话就犹如同利剑,一下子从天而降刺入时静的头顶,将她整个人钉在椅子上,时静的脑袋好似被人拽着头皮狠狠的往墙上撞,撞得她头晕脑胀,分不清真是和虚幻,更感觉不到疼痛。
“不可能,不可能……”
自从时静进了这个审讯室,她说的最多的,竟然是这句不可能,她近乎癫狂的吼道:“她不会的!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