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卻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錯了。
自己這樣失敗的人生,到底還有沒有資格去引導別人。
「我真的能教好學生嗎?」余景問。
王老師拍拍他的手臂:「鑽牛角尖了。」
余景鼻子一酸。
「累了就歇歇,」王老師又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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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余景在校門外看見蹲守著的記者。
他叫停了祁炎,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們。
此時正值暑假,學校里沒有學生。
但偶爾會有值班人員來學校開會辦事,只要大門出現一個人影,那群人就蜂擁上去,問東問西。
已經兩三天了,一直都是這樣。
工作群里已經一片唉聲載道,每個人上下班都把自己捂得像過街老鼠。
「祁炎,」余景突然開口,「你累不累?」
祁炎沒有回答。
余景等了片刻,開門下車。
祁炎有些詫異,連忙摘了安全帶也跟過去。
門口蹲守的記者們伺機而動,「呼啦」一下全都涌到余景面前。
「請問是余景嗎?能不能占用幾分鐘接受我們的採訪?」
預想中的七嘴八舌,以及快要抵到他嘴唇上的麥克風。
祁炎握住他的小臂,壓低了聲音:「你幹什麼?」
鏡頭立刻對準了祁炎。
「請問二人的關係是——?」
沒人應答,鏡頭又轉回了余景這。
「你是不是同性戀?」
一片嘈雜的詢問聲中,余景盯著一個鏡頭,只覺得自己被無限縮小,縮成沙漠中的一粒細沙。
他被淹沒在茫茫人海,沉入最深最深的底端。
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王老師曾說過的話。
「回去吧。」
余景對面前的人說。
時隔多年,他好像明白了王老師在自己肩上的輕輕一拍。
他無需向任何人解釋有關自己的事。
沒什麼好解釋的。
「我是同性戀,但我和祁炎沒有任何關係。」
「我沒信心正確引導未成年人,後續我會辭職。還請大家不要再騷擾我和我的同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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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出櫃出得落落大方,網上風向直接倒向了一邊。
畢竟這年頭大家思想也開放了不少,加上余景那一張處變不驚的臉,非常博路人好感。
回家的路上,祁炎特地在外面轉了好幾圈。
余景也沒吭聲,一直低頭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