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全被打乱了。
他这才将杜英叫过府中,二人谈至深夜。
寥寥星子垂望地面,杜英的绒靴踩在雪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主人。”
黑衫人从树冠探出身子,悄无声息顺着主干落到地面。
陆英脚步不停:“严东山那里得手了?”
黑衫摇头:“红姑还没过来我们的人已经去过了。谁知风岩早就在那里等着,还折了一个兄弟。后面太子也过去了,无形差些也被留下,没跑出来。现在还在等机会。”
陆英有些迷茫地仰着脸,目光焦距涣散地盯着天幕。
机会?好似从来就找不到机会。
他晃晃脑袋,这不是现在该想的。
一定要有复仇的决心与意志才行。
“那是什么事?”
黑衫:“掌印来了,让您过去。”
陆英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老掌印早就在厅中等着。
老掌印年纪已经十分大了,鸡皮鹤发,面皮却白得惊人,眼神浑浊得像是一滩泥水,看上去有些诡异的阴森。
“殿下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老掌印拿出条修得发亮的竹鞭。
陆英一言不发,眼皮只是掀了掀,复又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垂下。
习以为常跪下,寒天冻地之中亲将自己的上衣褪。去,露出直顺好看的脊骨。
细长的竹鞭抽在他的背上,留下错综复杂的红印,杜英却好似是个没有知觉的人,长睫下的眸子不似在外人面前温润,平静深沉得像是一潭见不到底的死水,紧抿双唇一声不吭。
老掌印年纪大,抽了不到五十鞭就没有力气了,喘着粗气将竹鞭丢到地上,临走前也不忘了警告他。
“老奴允许殿下去河东查明那个小娘子的身份,已经是格外开恩,殿下也要顾全大局才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殿下可就要多吃些苦头了。”
老掌印蹒跚的步子越走越远,杜英却没有从地上站起,仍旧是孤零零跪在地上。
他脖子略微扬起,颌骨线条坚毅,黑漆的眼眸盯着穹顶,依旧涣散着焦距。
谁是主?谁是奴?
有这样的主仆吗?有这样被奴婢践踏的主子吗?
也是,老掌印是服侍正统夜国嫡系出来的掌印,就算夜国嫡支的王室殆尽,老掌印的地位也是比他这个傀儡太子要高的。
他心里知晓,不能相认,今日确实鬼使神差,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跟上去了。
他心中骂着自己该死,可另外的念头又在心里最黑暗的地方滋生。
他的脑海中在叫嚣。
复仇,包不包括抽在他身上的仇呢?
杀了老掌印,就能相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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