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御医抹着额头上的汗:“太子殿下此番是痛厥过去了。皮肉破损本应不是什么大碍,可这连成大片了,老臣仔细看了,筋肉还有断裂的之状,这般也就棘手了……”
“长话短说。”
安帝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打。断他又臭又长的论症。
“疼痛晕厥可大可小,要看太子殿下的意志。此番,凶险。”
老御医并不担心自己项上人头,如实以告。
安帝深呼吸一口,重重吐出浊气。
若说往日,因着赵玉都是在皇后膝下养着,安帝是不曾上什么心的,顶多也就是对着太子时要求严格一些。
甚至于说,为着平衡,他还有意去扶植了贞贵妃与翼王的势力。
安帝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心头一次因着瞥了一眼榻上奄奄一息的赵玉而有些后悔。
“救活太子。”
安帝为着政事连轴转了数日不曾合眼,从来只为了朝事而动的心难得留出了一亩三分地给赵玉。
*
此时捂得密不透风,寿阳大长公主都差些没能进去看太子一眼。
还是崔国舅知晓赵玉与他这位姑母的交情,这才一起带着进去了。
赵玉从来都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寿阳大长公主正是喜欢他这副有生气的模样,二人才如此投契。
眼下赵玉伏在榻上,背后的纱布早就被又渗透出来的血迹与药汁,浸得看不出本身的颜色,房中都充斥着浓烈的药味,寿阳大长公主却无暇顾及这冲鼻的药味,对崔国舅道:“这是长嫂下的手?”
崔国舅不发一言,只是点点头,见太医院的医正来了,知晓是又到了换药的时辰,赶忙就要去帮忙。
寿阳大长公主却不放他走,扯住崔国舅的衣袖:“怎会如此严重?”
崔国舅这几日可是出奇得迷信。
整日里头求神拜佛,就指着自己的外甥能赶紧醒来熬过这一关呢。
谁知瞎拜了一通不见好转,他是个百无禁。忌的,甚至于威胁神佛若是不保赵玉醒来,便拆了庙宇这样的话都胡乱说出口了。
吓得崔夫人连连告罪,生怕神佛迁怒。
当时崔国舅还横着呢,冷哼一声:“若是保不了凌官,怕是也没有什么能耐迁怒于我。”
当时百无禁。忌,现下却听不得了寿阳这泄气的话,赶紧雪着崔夫人的模样双手合十道:“呸呸呸,不严重不严重。”
“都快有进气没出气了,你说这不严重?二百鞭,依着常人的体格是扛不住的,可本宫知晓太子的身子,受些皮肉之苦是有的,怎会是这般的光景?”
寿阳大长公主美目圆睁。
“不是二百鞭,是五百。”
崔国舅侧身让医正进门。
寿阳大长公主不敢置信:“这可是要命的数!荒。唐!”
崔国舅叹了口气,这是自己胞妹的偏执,谁说不是荒。唐呢?
医正将太子殿下背上的纱布缓缓取下,露出内里的情况,寿阳大长公主起初还敢站在一旁,待到赵玉的背部全部裸露在外,她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人心可都是肉长的。”
她低声道。
崔国舅没有接话,专心看着医正的处理,本来还有进气没出气的赵玉手指头突然动了动,苍白无色的唇张了张,钻出了两个字。
崔国舅喜出望外:“这是不是要醒了?”
医正也赶紧去搭脉,又去翻赵玉的眼皮,刚才的动静如同是众人幻觉,赵玉又没有了声息。
医正遗憾地摇头:“像是晕厥之中做了什么梦,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人。这般的动静是没有用的,只是一时的回光罢了,需要让太子殿下有强烈的意志,想要脱离晕厥惊梦,才能摆脱困局。”
崔国舅没听清刚才赵玉的话,记得如同热锅之上的蚂蚁:“他刚才喊的是谁?”
“媏媏。”
寿阳大长公主道,“你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躺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