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信息简直如同午夜凶铃一样让人心惊。
夜更深了,窗外风声低旋,人间至寒的节气,旧光阴里炽热过的都被封冻。
“是。预祝周总新年快乐。”
她回。
那边再没有回应。大概见她客套,也是无话可说。
林小瑶忽地伸手摸摸她锁骨处的纹身说:“这个好酷啊。这是从前望县你住过的地方吗。”
“是。”
“爸爸妈妈都以为我不记得,但我朦朦胧胧却好像有印象,你这一道疤,跟曹家华有关。我那时候还小,后来我问,爸妈也从不跟我说。”
“是。”
梁倾收敛起笑意,望着电视里无声的小品表演,出神。
“我爸爸这次特意交代我,说,要我不要提那段时间的事儿,他说姑妈不记得了。”
“是,舅舅,也跟我说了。你别担心,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梁倾收回神,对她沉静地笑笑。
“纹身疼吗。姐姐。”
林小瑶问。
“怎么会呢。”
梁倾温柔地答。
——她自然想起第一个这样问的人。那天日光清澈的房间,她本下了决心就此与他告别,却因他这一句,又拖延了月余。
她很平凡,不免眷恋温柔。
姐妹俩依偎一阵,手机开了部最新的甜宠剧打发时间。看完一集,已经凌晨一点。第二日一家还要一起去商场置办年货,两人便起身去睡。
林小瑶上了阁楼,梁倾留了一盏壁灯,这才开了房门。
出乎她意料,林慕茹正坐在床沿,穿着件臃肿的保暖内衣,侧着头看着窗外。梁倾下意识关了房门。
屋内暖和,窗上起雾得厉害,什么也看不见,一层浮白的昏光,挤进室内。甩不开的失真感,披在她身体的轮廓上。
坍塌的背脊,下垂的乳房。
梁倾想到她小时候做过的梦,梦中是会飞的房子,颠簸的,房子里有她和林慕茹,林慕茹哼着歌在煲汤。她好像不知道房子已经飞了起来。
“妈。怎么了?”
梁倾问。
林慕茹闻言,回过头,打量她几秒,问:“贝贝。这是在哪儿。”
之前她并未称呼她小名。
“在舅舅家过年。妈,你忘了吗。”
林慕茹怔忪半天,似乎才想起身处何地,说,“我要上厕所。”
“记得开灯。”
梁倾提醒她。
她起了身,嗓子挤出无意识的叹息。
梁倾睡进了被子里,听窗外风声可怖,更甚北城。她不知为何有些想念那里,大概短暂寄居的原因,让她觉得轻松而年轻。
不像此时,她蜷缩在少年时代的旧被子里,记忆压身,喘息都觉得疲劳。
不一会儿,林慕茹回来了。
梁倾闭着眼,听她似是脱了鞋,却未有进被子的响动。
还未等她做声,听林慕茹问:“贝贝,过年怎么没见你曹叔叔。他去哪儿了?又去外地出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