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来到誊抄院关押陈御史的地方,打开门,走了进去。
“陈知喜,你可知罪!”
脸圆膀子粗,有些憨憨厚厚的陈御史看到萧凛拿着卷子进来,便知事情已经败露。其实,当士兵围住考院后,他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六殿下,是微臣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六殿下开恩啊!”
他顾不得额角的汗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哀声恳求。
“想争取宽大处理不是不行,交代你所知道的,此次考试徇私作弊有谁参与其中?用什么方法换的卷子?原卷的主人是谁?给我一一如实说清楚。”
“六殿下,我不能说,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当我走进这个房门时,你和你的家人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无论你说与不说,他们为了以绝后患,都会选择杀人灭口。这些年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不也很清楚吗?”
萧凛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相信我,有能力保护好你的家人。”
陈御史听到那些话,早已委顿在地上,这些年他误入歧途,为他们做了不少肮脏之事,自然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六殿下说得对,无论自己有没有背叛,他们为了以防万一,都会杀了他和知情的家人以绝后患。
他真的后悔了,为了荣华富贵,把家人拉进这趟浑水之中,想到自己的老母亲,还有妻儿,他眼中满是挣扎。
萧凛也不催促他,平静地等待着,笃定了陈御史一定会说,只是说多与说少的区别,他们是比较接近核心的那一批,想必知道的信息也不少,就看他今天能套多少出来了。
半晌过后,陈御史终于下定决心,神色坚定地说“六殿下,我自知罪该万死,当初陷入泥沼虽然被迫无奈,但错了就是错了,现在也是罪有应得,只希望六殿下能保护好我的家人,留她们一条生路。”
“你放心,我一定派最好的护卫保护她们。”
“好,我相信你!”
。。。。。。。。。。。。。。。。。。。。。。。。。。。。。。。。。。。。。。
萧凛从陈御史房中出来后,便到了礼监司大人房中。
“六殿下好!”
司佑明很镇定,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司大人,我一直认为你是权贵子弟中最有能力的一位,未来接任相国之职,也不在话下,为何要自毁前程?”
这是萧凛最为惋惜的一个,也是贵族子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当初令人惊艳的人物,现今却成了他人的爪牙。
司佑明苦笑,“六殿下,你可知在大家族中生存,到底有多身不由己?你强,一族兴旺必将系于你身,你弱,则成为家族的棋子,生死不由己。我入朝堂,代表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背后的那一个家族。”
萧凛沉默了,因为他说得对,世家子弟背后支撑的整个家族的兴衰,而家族也会尽全力去帮助他们走上更高的位置。
即便是普普通通不甚出色的公子,也会受家族捆绑,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更何况,他那么的耀眼,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学识也是一等一的,他的家族如何能轻易放手?
家族势力就像贪吃的饕餮一样,无论吃多少都不会得到满足。
他们手握大部分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权势,却还想要更高的位置,更大的权势。以至于不断挤压百姓的生存空间,揽握盛国的大部分财富,妄想着一直站在最高处。
如此贪婪不知足,盛国迟早会被这些家族啃得血肉不存,不复存在。
“司大人,有些家族能长盛不衰,是因为他们懂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所以,他们会在鼎盛时后退,让家族子弟分散到各个领域,而不是专注朝堂,而在衰退时,反而鼓励家族子弟进取,入朝为官。在赌场上,贪欲太重的人,往往会输得最惨,朝堂亦然!”
“我认同殿下的话,只可惜,掌舵的人选择了错误的方向,而船上的人只管拼命划船,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也只能认命。”
“我从前也是如此,可当船上那么多的人因为掌舵的错误而失去生命时,我便修正了这样的想法。”
司佑明一怔,随即摇头苦笑。
“当所有划船人都认为舵主的方向是正确的,只有你一个人反对,又有什么意义呢?”
“司大人,你可曾尝试过?”
萧凛的问题让他想起了那些反抗的日子,可结果,却是妹妹被强迫所嫁非人,而母亲。。。。。。
他心里塞满了浓烈地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为自己的软肋认了命。如今这结果,他不知该为司家即将到来的灭门惨祸开心大笑,还是为自己始终救不了的家人而伤心难过。
“司大人不去尝试,又怎知改变不了结局,救不了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