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药的医生到底是谁?他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他的胸脯因愤怒不断起伏,“现在谁都知道这样的药不能乱用……一下子开这么多,他们是想杀了她吗?”
男爵的贴身男仆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到,连忙摆手表明自己的清白:“不、我并不知道这些……男爵阁下很忌讳我们提夫人的事,我、我这还是第一次进夫人的房间……”
对于这种说法,奥德茨太太也证明确实如此。
“只有男爵阁下能自由出入夫人的房间,他不在的时候会把钥匙交给雷纳德,客房女仆只有在他们在场的前提下才能进入房间打扫……”
她顿了顿,手触碰到腰间那象征着女管家身份的钥匙串,补充道,“即使是我,也无法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靠近夫人。”
男爵的这一规定很是古怪,再加上那瓶来历不明的“特效药”
,布朗探长都不得不怀疑起他的动机。
“恕我失礼,你们家族除了男爵夫人,是否还有患有精神疾病……”
探长询问的话说到一半,立刻被斯通兄妹的怒视打住话头,无奈地举手示意,“我向父神起誓,我没有恶意,这也是例行询问的一环。”
“那我也可以向圣母起誓,斯通家族从来没有出过精神失常的人!”
斯通小姐红着眼眶,咬牙道,“玛丽姑母以前也没有……祖父说过,她在女子学校时便成绩优异,如果不是要嫁人,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成绩进入庞纳大学!”
布朗探长本想说精神病和智商没什么关系,但本能让他知道这话并不适合说出口,只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个家族里没有精神病史、且自己也没有精神病史的人,一般是不会无缘无故发疯的。”
众人身后,小弗鲁门先生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忽然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部分是因为受到突如其来的刺激……当然,过度使用鸦片酊也能达到相似的效果。”
突然有人赞同自己的说法,埃斯蒙德眼前一亮,立刻就要说些什么,却被对面的年轻人伸手打断。
“希尔科罗男爵不是个讨喜的人,但他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弄疯自己的妻子。尤其是三年前,我记得那正是他事业的关键时候,他本有机会成为内阁大臣的候选人之一,那对他很重要。但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退出了,理由是他的妻子病了需要照顾……”
小弗鲁门先生不加掩饰地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我觉得这非常古怪,毕竟他看上去可不是那么重感情的人。”
“且如果这个‘借口’还是他自己搞出来的,那就更奇怪了。”
“能让唯利是图之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这跟要他的命也差不了太多,我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但今天,你们给我一个新思路。”
他再次看向斯通兄妹,弯唇笑道:“要是发生某个突发事件,谁也无法预料到的,足够让他的野心冷却下来的大事,及时退出政敌的视线、好好掩藏起秘密也是最理智的行为。”
布朗探长越听越觉得背脊发寒:“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一个基于现实的推论而已……哦!你们治安所的效率很快嘛!”
从窗口瞥见几人靠近的身影,金发的年轻人双眸一亮,率先向房间的出口走去。
“你的帮手来的正是时候。”
他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探长先生。”
猜疑
011
格林菲尔德治安所的效率确实够快——也有可能是因为消息太过骇人,尽管艰难,他们还是派出了一位验尸官和一名小警员前来协助布朗探长。
“华莱士警司说……等路通了、他就会尽快带人赶过来,大概还需要一天……”
小警员把绑在鞋上的滑雪板取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布朗探长汇报现在的情况,“莫顿医生,正好有两套滑雪板……他去年从旧大陆带回来的纪念品……我们就先过来了……”
布朗探长看到两人几乎要落下泪来,自动忽略了小警员那通废话般的解释。
即使现在还没什么证据,但常年办案的经验告诉他这不可能是一起普通的案子。
大雪阻挡外人进来,自然也阻止庄园内的人逃脱。
凶手很有可能还藏在这座庄园中,甚至就在男爵的那些贵客里。
一个人面对一屋子嫌疑人,压力不可谓不大。虽然现在只是多了两个助手,但他至少能安心收集口供了。
大概是过去接触过滑雪,莫顿医生的状态明显比随行的小警员好很多。
事态紧急,他只短暂休息了一会,便随探长来到男爵的房间。
“……是勒死没错。”
医生先拔出了短刀,又检查了男爵的眼球和脖子上的伤痕,有些遗憾地摇头:“但昨晚太冷,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吊在外面的,具体死亡时间无法推测。”
这点布朗探长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太失望。
“你看这里,两处伤痕不一样。”
他抬起尸体的头部,展示出脖子上的两道勒痕,“他是死后才被挂上去的?”
医生对此并不意外。
除了自杀情况,他杀基本都是死后挂上去的。
“让他致命的是这一道。”
他指向颜色较深的勒痕,又指向那道颜色发白、较窄的勒痕,“奇怪的是勒死他的那道和麻绳留下痕迹不太一样,看上去更像是质地更细腻的东西……”
“也许是用这个。”
布朗探长走到四柱大床边,两指扯起掉了一半的床幔:“也许凶手是用这个把他勒死的。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选择用一条麻绳把他吊到阳台外……如果只是单纯的入室盗窃,大可不必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