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敖看着阴嫚的背影,问道:“父王,就这样放她离开吗?”
“不然呢?你没听出来她已经控制邯郸了?”
张耳语气沉闷,“自从我们决定用她除掉温氏的那一刻,就落入了她的陷阱。刺杀即是收网,所有挡了她路的人都会在今天灰飞烟灭。”
说到这,张耳不禁感叹了一句:“到底是帝王之后,下手够快够准,也够狠。”
张敖不服气:“我们也有人手,殊死一搏未尝不可!现在汉王被困在荥阳,他管不到赵国。”
他想,若是有能力再进一步,谁还想屈于人下?眼见即将事成,却被这个女人搅局,怎能让人甘心!
“愚蠢!你以为她会让我们联系到我们的人马吗?”
张耳怒道,“项羽对你我这样投靠汉王的诸侯王恨之入骨,他赢了,你我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你现在该祈祷汉王安然无恙,否则项羽兵临城下之日,就是你我挫骨扬灰之时。”
张敖哑了声。
“你要记住,此时守不住,来日也守不住。权势富贵不过身外物,必要时丢出去!”
张耳半握着拳头轻咳,对着儿子说道,“好了,我累了,你去准备车架吧。”
待到张敖走远后,张耳问贯高:“你今日倒是安静了。没有话问我吗?”
贯高看着自己侍奉的主君,他发现主君的头发已经白了,身躯也变得佝偻,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臣明白。”
张耳笑了一下,拍着贯高的肩膀:“敖儿资质有限,王位于他而言是烫手的炭火。在那一天到来时,还请将军替我保住他的性命。”
贯高红了眼睛,声音哽咽道:“臣遵旨。”
残阳似火,燃烧在天际,挥洒着自己最后的余热。
霞光穿过窗落入马车中,阴嫚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公主已经涂好药了,”
阿桃抬起头冲她笑道,“我听军营里的人说这韩信草很好用的。”
“韩信草?”
阴嫚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紫青色的淤伤上已经盖着一层深绿色的草药。
“就是一种淡紫色的野花。因为是大将军发现的,所以大家就叫它韩信草了。”
阿桃答道。
阴嫚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草药出神。
阿桃试着问道“公主,赵王到底是最先跟着陈王起事的人,眼见马上就能坐稳王位,他真的会放手吗?要不要让军营的将官们警醒些?”
“不必。”
阴嫚拉下袖子,盖住了淤青,淡淡道,“他不会动手的。”
“为什么?”
“因为他快死了。”
阴嫚的声音很轻,赤红色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神情,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她带来的阴冷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