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答话,但阮行舟这会子已经开始觉得发愁了。
阮阮瞧着爹爹脸色不好,忙说没有,“您别想多了……再说我统共就见过他几次,哪儿有那么多的心思可有……”
话说得有没有底气,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但阮行舟一向不主张对女儿太严厉,遂苦口婆心地劝,“没有心思是最好,你想想,霍总督可能比你小叔还大,按道理是长辈,往后哪怕碰见了,敬着就行了,别的话不用多说,记住了吗?”
啊这……
阮阮眼里恍惚一片,脑海中算了算,霍修是真的比小叔要大两岁,但想想就刚刚前不久,他还搂着她让叫哥哥呢,有人真是不知羞啊……
她低着头,违心的嗯了声。
阮行舟好歹满意些了,但也不能放任她再留在兴城,便说:“那你今儿就收拾收拾回家吧,这里的账本儿我自己瞧。”
“啊……?”
阮阮长长哀嚎了一声,她还有话没问霍修,肚子里还有个未知的孩子丞待确认,可不愿意回去。
“账本儿我都瞧一半儿了,您不能教我现在半途而废,您再容我几天成吗?”
阮行舟脸色当即沉下来,“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他能猜到自家闺女肯定就是教霍修给迷住了,一时气得够呛,但又舍不得说重话,站起来急得在房里来回踱步。
“你个傻孩子,人家就对你那一丁点儿好就把你圈住了,却不知道人正牌夫人都找上门了,听说还是个郡主,人家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咱们小门小户地,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做爹的把话挑明了,阮阮再藏着掖着也没用,索性也摊开问:“郡主是他正牌夫人?您从哪里听来的?”
哎呦天吶!
阮行舟饶是做了长久地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她承认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眼前一黑,手扶着额角倒退两步,直靠到了圆桌边沿。
一开口痛心疾首,“真是女儿大了不由爹娘,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才离开我们跟前半个月啊!”
阮阮想说其实到今年冬天就满一年了,但看看她爹的样子,怕说出来更要受不住,还是止住了。
执拗问:“您还没说呢,您从哪听来说郡主是他正牌夫人的?”
“他自己说的!”
阮行舟没法子了,干脆狠心些,想断了她的念想,“我方才从总督府离去时,听霍总督亲口叫的“夫人”
!”
谁料阮阮压根儿不信,狐疑先问:“真的?您怕不是蒙我的吧?”
“嘿!”
被闺女这么质疑,阮行舟面上很抹不开,脸色一沉,严肃得很,“你个糊涂蛋,连你爹的话都不信,偏信个外男!”
阮阮不想和自个儿爹闹别扭,只好先答应下来,“我听您的话回去,但您总得容我去要个说法儿吧,不然我就是回去了也不能安心吶。”
“不行!”
阮行舟一听就不同意,也不多说了,拂了袖子边往外走边撂下话来,“我看你现在就是鬼迷心窍了,赶紧收拾东西,待会儿我亲自送你回邺城,往后都不许你再见他!”
说完拉开门,大步流星地下楼去安排回程事宜了。
下半晌酉时三刻,日头开始已缓缓挪移到天西边儿。
阮行舟安排完车队,又前往商行走了一趟,将买来的四个美人分别送了商行几个得力干事当红利,回来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差人上楼去叫阮阮下来。
谁成想小厮上去得快,下来得也快。
脚步声踩在楼梯上咚咚作响,一脸惊慌的跑到跟前,喊道:“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阮行舟简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跑去哪儿了,当下眸中一沉,随即吩咐手下的家丁抓紧去总督府附近的路口守着。
他也不是故意要当恶人,只是方才那什么郡主明显是对霍总督有意思,性子又那般蛮横嚣张,这档口教自家闺女撞上去,那不是铁定要教人欺负的嘛!
嗐,做爹的心都要操碎了,但也没办法,孩子长大过程中,总会有那么一两回叛逆的时候。
这厢风风火火出了门,那边莫名失踪的阮阮呢,正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裳,从客栈后门探出个头来。
她真的不相信霍修骗人,没有原因,就是不相信。
反正去问一声也不费什么功夫,何必一声不吭地回去,徒劳给自己心里留个疙瘩呢。
四处看了看,选了条没有阮家家丁的小巷,带着画春到了另一条大街上再雇辆马车,却没有说去总督府,而是城北方向的朝华亭。
路上且有段距离,阮阮难得做一回小贼,直上了马车,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双手捂着胸口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一眼画春,好歹从她眼里得到些安慰。
下马车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夏天日落得晚,站在亭子里能看到远处天边的火烧云,赤彤彤一片。
阮阮找了个石墩儿坐着,拿根树枝在地上画旺财,其他都挺好的,但就是身上小厮的衣裳不太舒服有些扎人。
她简直像长了虱子,这儿挠挠那儿抓抓,来回也不知抓了多久,脖子上手臂上都是浅浅地红痕,身后终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还没等回头看,后头的人走近,弯下腰一把捏在她胳膊上将她拉起来,伸臂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