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这样见外的话,叫使者听见,指不定要如何发难。”
“是,母亲,嫣儿记下了。”
尉迟嫣低眉顺眼又应了一次。
嫡长姐瞧不上她,说话的语气也不见得多好,“瞧你样子,这两日在四皇子府上,应当是被好吃好喝伺候过。脸蛋都圆润了许多,四皇子没嫌弃你吃相难看,状如野猪吗?”
“殿下,他不曾与我同席。”
尉迟嫣声音轻轻,“不过青龙大人会守在身边,看我吃完之后,去殿下那儿回禀。”
“你是有多不受四皇子待见,那使者瞧你满脸嫌弃。府门不开,还当街叫骂,行为举止实在粗俗不堪。不愧是行伍之间的粗人,行事作风真是非同凡响。”
她字里行间满是讥讽之意。
尉迟嫣颔首,“刚过府那日,惹他不快。殿下特地命他监视我,今早,我本想去请殿下同我一块儿回来,没成想他会替殿下随行……”
“瞧出来了。”
嫡长姐嗤笑,“沛儿脸上那么重的淤痕,不是他动手打的,还能是沛儿故意自己撞伤的?”
尉迟嫣:“……”
哎嘿,猜得真不错,就是沛儿自己干的。不过不是撞的,而是是画的。
“看来是生出了些嫌隙,你过府之后,做了些什么,居然还能招致四皇子厌烦,平日在府里不是听安分的吗?”
尉迟夫人很是好奇,按理说四皇子算是所有皇子中,脾性最好的那个。尉迟嫣居然能将人惹毛,估计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我只是想着请他去与我一同用膳,就找了下人们打听他书房的位置。不小心进他书房里看了一眼,他就大发雷霆,将我禁足在院子里,不得出行。”
尉迟嫣尽心尽力编着谎话忽悠她,说得跟真的一样。
尉迟夫人顿住了脚,回头看她,然后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沛儿,似笑非笑道:“沛儿,是这样吗?”
沛儿当即就给跪了,满脸愤懑道:“夫人明鉴,小姐说的句句属实。还有今早,大人说殿下称病不愿出行,我只是说了句不合礼数,就平白无故招来一巴掌。若不是小姐护着,沛儿怕是要被那人拖下去打死了。还有昨日,我随府上的下人一同出去采买,听他们说了一嘴。四皇子如今不得圣宠,保不齐哪位皇子继位之后,就要下手处置他。小姐届时还是他的家眷,只怕是会受无妄之灾。还请夫人和嫡小姐,为我和小姐指条明路。”
“嗤——”
嫡长姐失笑,“你这是做什么?如今四皇子还健在,你就迫不及待唱衰了。要是被前厅那位知道,他怕是要提剑来割了你的舌头,砍了你的脑袋。”
沛儿言辞凿凿,“可四皇子的结局已经板上钉钉,沛儿此举不过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小姐惧怕他们,我自然得帮着小姐脱离苦海。”
回答的合情合理,也显得忠心耿耿,嫡长姐点点头,不由高看她一眼,眼里有了一丝浅显的欣赏之意。
尉迟夫人瞥她一眼,“起来吧。事已至此,随我去院里,我让院里的嬷嬷教教你,回去之后也不至于难熬。”
沛儿当即磕头感谢,激动道:“多谢夫人开恩,多谢嫡小姐开恩……”
目的达成,沛儿跟着尉迟夫人离开,而尉迟嫣还逗留在原地,等候嫡长姐的发落。
嫡长姐偏偏不喜欢她这幅木讷的样子,微蹙黛眉,言语不耐,抱怨道:“母亲怎么想着把你这个累赘丢给我?”
“嫡姐……”
嫡长姐懒得与她多说,转身阔步离去,也不管尉迟嫣跟在身后能不能追得上。
一路无话,尉迟嫣不由得思绪飘飞,周遭景象变化有恙,脚下路径偏离,她也没堤防。
只是闷头想着,果不其然,与料想的一样,尉迟夫人定是会将她与沛儿分开问话。此举说谨慎也没有太谨慎,隔墙有耳是一点不怕,背后密谋也无事发生。
尉迟姝总是人后一副跋扈的模样,实则做的事情,压根算不上嚣张跋扈。偶尔口头阴阳怪气几句,此事也就翻篇了,没见过几次动真格的。
若是她没有藏着掖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出门在外还好,但是在府上就两位小姐而已,没必要将表面功夫做得那么细致。
“在想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尉迟嫣的思绪收回,才发现嫡长姐带自己走到了偏院,府上那几处废掉的院落外边。
据说,这儿曾是尉迟嫣生母的住所,后来院里死了人,就将这儿放着不住,变荒了。
“尉迟嫣,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笨,还是装得那么笨。”
尉迟嫣还有心维护自己的人设,低声说:“嫡姐,你在说什么,嫣儿不懂。”
“这儿只有你我二人,没必要装成这幅不谙世事的模样,用来糊弄我,道行未免浅了一些?”
嫡长姐直接挑破那层窗户纸,笑容说不出的诡异,看尉迟嫣的眼神不屑,但也有几分认真,说:“在母亲面前,我随你如何胆小甚微。但在我面前,还做这幅模样,属实多此一举,实在没眼看了。尉迟嫣,你遮遮掩掩的,莫不是连尉迟府都不想扯上关系。”
“嫡姐,不是……”
“否认的那样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告诉母亲。”
她笑说:“看看,你那不知礼数的贴身丫鬟,如今还活着,不该对我说声谢谢吗?随意动主人家的东西,我没叫人将她抓起来,乱棍打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