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为难了,房阿娘你且放宽心。”
尉迟嫣笑嘻嘻说:“长姐带你一过来没花费一分一毫,再说我与长姐做了交易。就说回门那日,我让她想清楚了,就带你过皇子府来。我和她之间若是谈银子就生分了,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没花一分一毫?”
尉迟嫣肯定地点头,“对,没花一分一毫,你就安心在府上住下吧。”
“小姐啊,您真是我的大恩人。”
“欸,房阿娘你才是我的大恩人。”
尉迟嫣没有顾忌的大吃几口,“小时候,长姐不给我饭吃,多亏你背着她多给我留了那么多。”
“可是,也是大小姐吩咐……”
“我知道,是母亲不想给我饭吃,要饿死我。长姐虽然每日没个好脸给我,但她偷偷找到你,让给沛儿留饭的时候,给我也留一份。你也知道我从小饭量就大,给我留沛儿那样的份量,我压根是吃不够的,所以你多留一些我都知道。”
她也不见得有多难过,只是细数旁人的好,“长姐知道我的本事,想要在皇位厮杀的斗争中保住她母亲,所以将她母亲的过错揽至己身。我就念在她幼时违背她母亲的意愿帮过我,功过相抵,就此作罢吧。”
“你们对我的好,我都一一放在心上,凡事能帮则帮。况且沛儿与我情同姐妹,你又是她养母,我怎么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龙潭虎穴里挣扎。长姐回府之后,应当会对你的事情有所交代。你就暂且不要随意出门,等着这阵子的风头过了,出门采买什么的,你要还愿意,随你高兴。”
“小姐……”
房阿娘心中甚是感动,听她说了诸多,不自觉眼中蓄满泪水,声音哽咽颤抖地说:“您是难得的好人啊!旁人若是遭了您这样的磨难,得了权势在手,势必是做不出这样大度的事情。也就只有您,能总念着我们这样不值一提的人的好,这让我们这些当牛做马的人,如何是好啊?怕是想给您世世代代祈福,都还觉得不够。”
“房阿娘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
她嘿嘿一笑,单手端着饭碗,傻傻地挠了挠头。
也没人跟她说,穿这儿来,就做了这么一丁点儿芝麻大小的好事,就让人感激不尽,怪害羞的,嘿嘿嘿。
虽说人心难测,但人心质朴也是难得。
她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正好全部都碰上了。
尉迟嫣觉得自己不算大度,但贵在真诚和善。就算是要做什么旁人喊打喊杀的坏事,居然还会有人拥护,实在稀奇。
这算是拨得云开见月明。
“呜呜呜……太好哭了……”
在这样温馨的时刻,青龙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喊,成功再次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去。
他无所察觉,边吃边哭,边哭还边张着大嘴,嘴里满是饭菜,毫无形象可言的哭。
沛儿蹲他身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死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只能苦着脸问道:“我的青龙大人呀,您老这又是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有青龙泣不成声地嚎叫,“呜呜呜……我,我太感动了……呜呜……沛儿呜呜,你这个……丫头命真好……呜呜……”
沛儿:“……”
此番场景让他内心感动到想当场认个娘,说干就干。
“房阿娘。”
青龙吸吸鼻子,红着眼眶,一脸正气地问道:“您还缺儿子吗?”
房阿娘第一回和他多说两句,哪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
她扭脸去看她,茫然道:“啊?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您还缺一个像我这样的儿子吗?”
他十分认真,“过年不要压岁钱,也不用给我准备娶媳妇儿的聘礼,衣食住行都在主子府上。我虽然能吃,吃得还多,但是我都是吃主子家的,不用您养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好字缺一半。”
“青龙大人,我和你心连心,你跟我玩脑筋!”
沛儿总算是知道他明摆的意思了,当即怼回去,“哪有你这样硬抢着,上赶着喊别人的娘做娘的!”
“房阿娘又没儿子,我叫她娘怎么了?我就叫,我就叫!”
青龙不管不顾,张嘴就来,“娘!娘!娘!”
沛儿骂道:“你不要脸!那是我娘!”
“……”
两人吵吵闹闹,骂骂咧咧。房阿娘相劝不知道从何下嘴,只能又转头去看尉迟嫣。
“哎呀。”
尉迟嫣抬手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担心,“房阿娘,就随他俩去吧。总归是喜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读书识字也是一样,两个都是争强好胜的,做兄妹也好,做对头也罢,总归都是死犟死犟的。”
“不过青龙说得也在理,你形单影只这么多年,有两个养育的孩子在身边,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也算热闹。”
房阿娘听她说得在理,侧脸回去看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孩子,担惊受怕了一天,这会儿脸上总算是露出一点笑容。
她点点头,“小姐,您说得也对。”
“沛儿啊,你和大人……”
尉迟嫣截断她的话,说了一嘴,“房阿娘,他叫青龙,今年十七。”
“好好好。”
房阿娘顿首,“那个,沛儿,你和青,青龙先别吵了,就听我说一句。”
二人战火登时戛然而止,同步转身去看她。青龙还怕自己没优势,蹲着走出小碎步,紧贴着墙在沛儿身边蹲着。这期间,还被沛儿不高兴的撞了一肘,他也不在意,满心满眼,就是房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