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烦了。”
穆潇开了辛枫晏留下的车,跟上黑色的suv,那辆车上了高速,又返回了市里,在一家酒店前停下。
挺高档的一家酒店,果然呐,辛枫晏族里的都是有钱人,穆潇在心中哧了一声。
进了酒店,两人并没有直接带穆潇去见那位“小姐”
,而是为穆潇单独准备了一间套房,留作他休息用。
对方这是好意,再说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这个样子去见人也不礼貌,穆潇想着,就没有拒绝。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躺了会,那两人就又来敲门了。
见面的地点在另一间套房里,而那两人口中所谓的“小姐”
,是一名二十多岁、有着一双惹人爱的杏眼、长相甜美娇俏的年轻女性。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裙,头发盘成一个松散的低发髻,簪着一朵与裙子同色的小花,与辛枫晏一样,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端庄大气,礼仪十足。
而更加相同的是,她也长着一双兽耳和一条黑白相间的尾巴,尾巴从裙子后面伸出来,轻微地晃动着。
小姐有着这样的外表,咋一看过去,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她是个软萌的甜妹。
但小姐一开口,穆潇就知道了,她不是一位简单的女性。
她站起身,走向穆潇,向穆潇伸出手,“穆先生,你好,我姓薛,薛雅洁。”
穆潇同她轻握了一下手,“薛小姐,你好,不知薛小姐找我来是……?”
薛小姐粲然一笑,“穆先生,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你更有兴趣知道我和阿宴之间的关系。”
穆潇心中快跳一拍,果然,这些人是为了辛枫晏而来的。
他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也笑了,“薛小姐如果愿意说,我自然也愿意听,请讲。”
薛小姐并不卖什么关子,直接道:“穆先生,我是阿宴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顿了一下,又道:“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妻。”
苍茫的青山脚下,一座极具中式古典特色的宅院静默地伫立在夜色中,朱门重檐,歇山转角,斗拱梁栋,绘画藻井,一帧一景、一笔一画,都在诉说着宅子的悠久历史与庄严肃穆。
辛枫晏下午时就到了,稍作休整后,他就来到正院的大门外等待着,但直到夜色深重,院子的主人处理完了家族里的事务,用了晚饭,再晚歇了一会,他才被允许进入。
漆成朱红色的大门从内部推开,长着兽耳和尾巴的女性急走几步,下了门口不高的的几节台阶,迈着细碎的步子向辛枫晏面而来,在他面前停住。
现在这个年代了,哪怕再古老的家族中,也已经没有“下人”
这种身份存在了,不过在这座宅院中工作的人员、乃至宅院的主人,都还遵循着古时候传下来的规矩,不曾逾越。
女性穿着制式衬衫和素色的过膝裙,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在脑后盘成一个圆形的发髻,眼尾有几道不算太深、但也不能说浅的纹路,看起来五十上下的年纪。
哪怕年长上许多,但在辛枫晏面前,她还是低顺着眉眼,行礼道:“少爷,长老请您进去。”
“谢谢你,庄姨。”
辛枫晏轻点了下头,正要向院子里走去,被叫做庄姨的女性又叫住了他。
“少爷!”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涨大的孩子,庄姨心里止不住地担忧,“宴少爷,长老前几天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最喜欢的清釉旋纹茶盅都砸了,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您说话小心点,千万别再惹长老生气了。”
辛枫晏的表情放柔了点,嘴上道:“庄姨,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心里却清楚的很,祖父这顿火气正是因为自己而起,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辛枫晏在前,庄姨跟在后面,两人进了院内,庄姨就停了下来,并未在向前走了。
她关上了院子的大门,再回身时,看着那个沾染了夜露的背影走入正厅,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忧虑。
辛长老、也就是辛枫晏的祖父,已经八十多了,满头的发丝都花白了,连一双耳朵和垂在身后的尾巴上的毛都白了不少。
但可能是得益于种族天赋,他的身体依旧硬朗,耳聪目明,精神矍铄,不止是整个辛家的实际掌权着,还是族里地位最高的一位长老。
老人家穿着一身宽松的中式衣裤,坐在主位上,虽说眼睛浑浊了,但听到动静而看过来的那一眼,胆子小一点的人正面见了,怕是得吓的坐倒在地。
辛枫晏虽然没有怕成那种样子,但也全身紧绷着,弯下腰来,行礼道:“祖父,我回来了。”
辛长老端着茶托,用茶盖撇了撇碗中漂浮的茶叶,送到布满胡须的唇边啜饮了一口,再将茶碗放到手边的红木四仙方桌上,整个过程中、哪怕喝完了茶,也始终不说话。
辛枫晏见状,当即双膝着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面上,发出“咚”
的一声闷响。
“祖父,我错了。”
辛长老这才开口,表情松动了些,露出点痛心疾首的样子,“阿宴,你是我一手教养出来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能做出这种事。”
末了,他轻叹口气,像是在感慨般道:“我倒是真想见见,那个姓穆的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为了他背叛整个族群?”
辛枫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拖在地上的尾巴都差点炸毛了,被他忍耐了下去。
须臾,他慢慢地呼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祖父,我真的知道错了,请您放心,我不会再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