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抬起头,摸了摸后脑勺,后脑勺没有伤口,按一按也不疼。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易依兰捂着嘴无声地嘶吼着痛哭着。
直道此时她才明白那种怪异的感觉因何而来,为何她伤的是后脑勺,现在却变成了额头,为何她们对着她叫易秀娟,为何她多了个儿子,多了个弟弟。
所有的一切在此时都有了答案。
她……死了。
痛哭一场后的易依兰冷静了下来,她盯着头顶的床帘,她想她知道镜子里的女人是谁了。
在知道镜子里的女人是原主后,易依兰也不再害怕了,她小声地说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占着你的身体,你要是有办法,你回来吧!我把身体还给你。”
空气里一片寂静,易依兰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她疑惑的想难道是因为易青连把妆奁搬出的原因吗?
“你还回不回来啊!现在有个难题等着我呢!我实在憋得慌,你要回来可不可以等一下,我帮你上个厕所,要不然尿到床上了,你脸上也不好看,是吧!”
易依兰神经兮兮的说完又等了一会儿道:“那我当你答应了啊!”
易依兰挣扎着起身,想出去上个厕所。
可没走两步便头晕目眩,想到古人会在房间里放马桶,易依兰看着被一道竹编屏风隔着的床尾处,只有那个地方她还没看过。
她扶着床慢慢走了过去,绕过屏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大桶和一个带着盖子的小桶。
看着大桶里的凳子,想必就是洗澡用的浴桶了,她缓慢地弯腰掀开小桶的盖子,从桶里传出来淡淡的味道,易依兰确定了这就是马桶了。
上完厕所的易依兰猛的站起了身,瞬间便天旋地转的晕的站不住,想到腿边就是马桶,而且还是她刚用过的。
她一狠心闭着眼往床尾处倒去,“砰!”
的一声疼痛传来,易依兰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这时她突然发现之前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多了些东西。
易依兰顾不得额头上一跳一跳的疼痛,一手提着还没系好的裤腰,一手扶着床又挪了回去,她赶紧在床上躺好,闭着眼睛接受着脑海里多出来的记忆。
易依兰只听到嗡的一声,她便晕了过去,她好像来到了记忆的尽头,她看到了小时候的原主,原主笑着看着她。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们家以前是住在京城里的,她那时还是叫赵依兰,她有温柔的母亲,严厉的父亲,家里还有几个帮忙的婆子,她在那里度过了整个快乐的幼时。
9岁那年父亲很久没回家,娘亲大着肚子每天忧愁的吃不下饭,有一天父亲突然蓬头垢面的回来了,娘亲抱着父亲大哭一场,然后他们就收拾了行礼,辞退了婆子,父亲赶着马车带着年幼的她和大着肚子的娘亲走了很久。
久到娘亲生下弟弟,弟弟又长到半岁时,他们才到了现在住的这个地方。
她十三岁弟弟五岁那年,娘亲病了很久,她每天都求菩萨保佑娘亲,可菩萨太忙了,最终药石无医,娘亲离开了他们。
已是少女的她抱着年幼的弟弟哭得死去活来,她多想随着娘亲而去,可娘亲临终前把弟弟交给了她,让她一定好好养大弟弟。
十三岁那年改名为易秀娟的她开始支撑起了家,父亲除了教弟弟读书时才露出一些欢颜,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呆呆地向东望去,她知道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十七岁那年父亲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父亲拉着她,说对不起她,说她本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京城的,长大后也会有一门顶好的亲事。
如今却要在这小山坳里过一辈子了,她摇了摇头告诉父亲,不管在哪儿,只要跟着父亲娘亲在一起,她就是最快乐的小娘子。
父亲开始给她找婆家了,上门求娶的人很多,父亲千挑万选的选了李大山,只因李大山本人长得高大挺拔,还是个孝顺有本事的。
他更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在整个云山村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的母亲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嫁过去不怕被欺负,他的家族在村子里也属于大户人家,不怕被外人欺负。
可惜父亲算好了一切,独独忘记了人心,忘记了意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时也命也。
就这样18岁时,她嫁人了,嫁人才5个月,父亲就走了,父亲说他想娘亲了,他让娘亲等了很久了,该去找她了。
她带着弟弟回了婆家,婆婆很疼爱弟弟,丈夫对这个小舅子也是疼爱有加,她终于放心了。
没想到刚过几年好日子,丈夫上山打猎时,为了救不听劝非要往深山里去的同村少年,在哪里他们碰到了大虫。
当丈夫被血淋淋地抬回来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既心疼又忍不住埋怨丈夫,为何要救那一心找死之人。
她埋怨上天为何偏偏跟她过不去,为何看不得她幸福,她又祈求上天能够怜惜她,不要带走她的丈夫,这一次上天还是没听到,在花光家里的银钱,卖光家里的存粮时,最终还是没能救回她的丈夫。
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婆婆,垂泪看着她的弟弟,什么都不懂只会哇哇大哭的幼子,她咬咬牙,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
面对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她表面上一副置之不理,背地里还是忍不住疼哭,她痛恨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天生的孤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