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没说完,茯苓便自己闭了嘴,停下为段南风整理领子的动作,抬眸刚好与他对上眼神,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几步就要告罪。
原本听到茯苓如同从前关心的话语,段南风心头还舒服一些,如今见对方如受惊的小鹿般,心头却比从前还要堵一些。
“你平日不必与那些宫女太监一般谨小慎微,还是如从前那般对待朕便好了。若是真要讲究也是在大臣们面前装装样子,免得他们上折子骂朕连自己身边的宫女都管不好。”
段南风说完这话还想说些什么,可又怕说重了更惹得茯苓不敢与自己好好说话,只能叹了口气接过太监递来的手炉便往外走。
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影卫刚要去御书房禀报齐昭刚睡下这件事,段南风原本犹豫了一瞬,可想到从前的自己便是睡下了也会被齐昭叫起来,心中火气便催着他进屋去见齐昭。
进门之后段南风看着凤仪宫内的摆设,一瞬间感慨,但绕过屏风瞧见躺在床上惊讶地朝他看来的齐昭,那股感慨的心情却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齐昭想来也是没想到段南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也许他想过自己与段南风的重逢,才会更加惊讶今日段南风的突然到访。
从齐昭脸上品出这些,段南风走到榻上坐下,淡淡瞥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扬起下巴问:“怎么?这是瘸了还是瞎了?莫非还要朕请你来伺候?”
从前齐昭并未伺候过人,便是刚将人接回来时的示好示弱,也不过只是一会儿罢了。
要真说起来,那时候偶尔跪在段南风脚边,也可以是某种夫夫之间的玩笑。
然而今日却是不同,加之齐昭想明白段南风也许是想让自己如当初的他一般活着,如今瞧他的架势,多少便能猜到对方想要自己做什么。
可猜到仅仅只是猜到,齐昭出生就是皇子,后来又做了人人敬畏的摄政王。
从来都是站在高位的人,如何能一下子就接受,就学会如何卑微地伺候人呢。
何况段南风若真是要完完全全按照从前那般对待齐昭,按段南风的想法,那就是要把齐昭当成个玩意儿。
齐昭出生以来还没给人当过玩意儿,甚至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
也是世事无常,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竟是与段南风闹到今日这般境况。
段南风自然不会知道齐昭在想什么,他只瞧见齐昭苦笑了一下后只着寝衣翻身下床,一步步仿佛踩在什么尖刺上边,神情带着痛苦,又有些茫然。
直到齐昭走到他的面前,咚的一声响,就这样重重地跪在了他的脚边。
也许段南风本就不是以羞辱别人为乐的人,他曾在低处被上位者侮辱般地俯视,才更明白被这般不平等对待有多痛苦。
可眼前这人是齐昭,伤害过段南风还害死了十五的齐昭,即便不会有那种羞辱对方的快感,他还是要这般对待齐昭。
以牙还牙,段南风不会,不想,也不能放过齐昭。
齐昭就这样跪在了段南风脚边,却有些不知后面该如何做才对。
而段南风只这样看着他,也不叫他去做什么,只是直直盯着他瞧了好一会。
等到齐昭终于要有点动作,想着段南风兴许是要自己用嘴伺候的时候,却见段南风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尖,学着从前他的样子轻佻地勾勒着下巴尖的形状,又在将要收手的时候勾了一下。
其中齐昭愣在了原地,紧抿着唇感受着段南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时间只想将脑袋低下去,埋到地上去。
可不等他有所动作,便听得段南风说:“你当初给我取名小梨花,还给我化了个梨花妆,叫我穿衣裙,用瞧床上的小东西那般眼神瞧我。”
见段南风提起旧事,齐昭张嘴就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尚未出口他便已经泄了气。
当时的他却是那般瞧段南风的,他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也没有办法觉得段南风为此不高兴是什么不应该的事情。
只是,今日段南风提起旧事,决计不会只是想告诉齐昭说自己在为了当初这件事不高兴。
段南风自然也不会那般简单处理这件事,他掀了掀眼皮,伸出手推开旁边的窗户,指了外头的梅花说:“从前你院里种了梨花,如今这院里种的是梅花,那我换你小梅花如何?”
齐昭整个人瞧着便与小梅花这个名字差距甚远,可既然是段南风给的,他也不会有异议。
可没想到,段南风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个。
只听得段南风唤了影卫进来,吩咐道:“既是叫小梅花,那就在他身上烙个梅花吧。”
第39章
齐昭那梅花被烙在了心口,不仅如此,段南风还叫人在他那梅花下方留了自己的名字。
烙在身上那热度本就痛得齐昭满头冷汗,何况是在梅花下方刺上段南风三字。
本就痛得不行,刺字的时候还离得近,后来几乎叫齐昭痛晕过去。
可段南风没肯叫他晕过去,怕泼水脏了屋里不好住人,便将人带去了那梅花树下,用绳子捆在椅子上将字刺完。
外头本来就冷,还要敞着衣领被这般对待,刺字一完成,齐昭眼前便渐渐变得模糊,就在他快要晕过去之时……
却听见一个泼水的声音。
而在泼水声之前,是站在不远处的段南风冷冷淡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