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荼喜甜,特别是喜爱那些带着各式口味的糕点。
顾茹娘的手艺极好,谢荼吃惯了她的糕点,竟然连飞仙楼里卖的糕点都进得不香了。
“顾姐姐说她将随着顾夫人去隆山寺小住,问我若是有空,可与她去做伴。”
谢荼松开手中的信笺,抬头望向典心:“你与顾姐姐身边的桃心谈得来,去问问顾家姐姐几时出发,定的是哪几间厢房,再让预订厢房的小厮去一趟隆山寺,就说我们谢府想挨着顾家。”
“是。”
典心依依不舍地放下食盒,走到门前频频回头,“姑娘,能不能给奴婢……留一小块?”
谢荼大笑,那些笼罩在她脑袋上的乌云瞬间被吹散。
对于顾茹娘,她问心无愧,她们俩之间的友谊走向,就顺其自然吧。
没有什么人会一辈子守候在自己身边,来往皆是过客,内心不必太在意,最重要的是应当珍惜眼前人。
日头渐高,益晖堂的丫头仆妇们一早也忙了起来。
因着谢老夫人潜心礼佛,此次又是去参加禅会的,所以丫头们便捧了好些佛书出来,在太阳底下晒着,准备装进箱笼中一起带进山。
暖阁里,谢老夫人正在同王氏说着话。
“这京城里头有权有势的人家,门楣太高,芸丫头是个好的,可进了那高门大户里,总是矮人一截,日子过得不会有多舒坦。”
“所以这次我没有特意相看那些侯门伯爵府里适龄公子,只在三四品官吏人家中挑选,芸丫头有个官至宰相的伯父,想来那些人家也会高看她一眼。”
谢老夫人虽然没有在高门后宅里讨过生活,可她来了京城这么多年,多少也听说过一些高门大户里妻妾相斗的事情。
她不屑同那些手中沾染血腥的夫人们打交道,也怕自己段位太低惹了笑话,因此就一直闭门在府中礼佛。
反正她的儿子品阶高,那些看不上她的人倒也不敢到她的面前来嚼舌根。
可谢芸毕竟只是谢愉恩隔了房的侄女儿,若是谢芸日后在高门里受了委屈,谢愉恩这位大伯,也没法出面替她讨回公道。
但是官阶低的人家,定会忌惮谢愉恩在官场中的影响力,多少会顾忌些脸面,定不会多为难谢芸。
所以,她一直更倾向于在门户低些的人家里给谢芸说一门亲事,风风光光地把她从京城谢府里嫁出去。
谢老夫人的想法是好的,她推心置腹,替谢芸着想颇多,可她低估了王氏母女俩攀高枝儿的想法。
“婆母说得极是,可若是高门户的夫人们看上了咱家芸丫头,难道咱们还藏着芸丫头吗?”
王氏将手中的帕子按在膝头,柔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芸丫头幼时就有老道士批命,说是她日后会遇到贵人,贵不可言,我一直没说只是不希望将她养成眼高于顶的性子。”
“原本咱们一家只安稳待在兖州过活,如今托了婆母的福,能从兖州进京,又跟着老夫人有去隆山寺听禅的机会,我昨日辗转难眠,既害怕又期待。”
“若当日那老道所言当真,那么咱家芸丫头的婚事,只怕不会普通。”
王氏捏着帕子,神色平平地说出一番话,却惊得谢老夫人心中一跳。
她难掩脸上的讶异,开口追问道:“是何时的事情,怎么家里没有递个信的来?那老道士批命可准?”
王氏笑笑柔声解释:“只是个路过的老道士,神神叨叨地对着芸丫头说了一通,当时吓得芸丫头大哭了一场。老爷差人去找,大家伙只说没再见着。”
谢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心道只怕是个骗钱的江湖老道。
可下一瞬王氏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继续淡淡道:
“原先我和老爷不甚相信,只当他是个骗子。”
“可是后来,县太爷家的小孙子突然得了病暴毙而亡,县里有人开始传说,那老道士原本也给小公子批了命,说他过不了多时就要病亡,当时那老道是想把那位小公子带回山里修行的。”
王氏放下茶盏,摸着手指上新得的玛瑙沉声道:“只不过县太爷舍不得金孙,这事儿就没成。”
“那小公子病亡后,批命的事情才被传了出来,我和老爷才相信了。”
谢老夫人面色严肃:“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
她沉吟片刻,手中的佛珠转了又转,这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让童妈妈给你拨五百两银子,你带着芸丫头上街置办些首饰衣裳。”
“隆山寺这几日说不定就会有贵人到访,到时候芸丫头能有何造化,就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王氏不置可否,垂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明。
这“道士批命”
的说法当然是她胡诌的。
她来了谢府几日,看出了谢老夫人虽然很是维护他们三房的人,可的确也是个不喜欢争强好胜的性子。
否则以她身为谢愉恩的生身母亲的身份,早该把谢府上下拿捏在手中了,甚至在京城的贵妇圈里也应当有一席之地。
可这次去隆山寺的行程,她却让谢荼拿着谢愉恩的帖子去预订厢房,一点儿特事特办的特权都没有。
谢荼那丫头能结交到什么达官贵族呢?
即便是有相熟的,谢荼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拱手让给堂妹妹谢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