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娜走到乌力罕身边,笑道:“乌讷楚,嗯,这个名字好听。大哥脱口而出,看来早就想要一个女儿了。”
玛尼明阿图吻吻女儿的额头,笑道:“呼鲁格齐出生的时候我就希望是个女儿,那时就想好这个名字了。”
吉格肯惊讶地问道:“啊,那时你就想要一个女儿啦?我还以为男人都喜欢儿子呢。”
“只要是你为我生的孩子,不管男女我都喜欢,下一次你再为我生一个儿子我还是喜欢。”
玛尼明阿图笑嘻嘻地说。
“又胡说”
吉格肯抬头看看乌力罕和阿日娜,羞涩地低下头,低声说道:“都这个岁数了还口没遮拦,也不怕乌力罕和阿日娜笑话。”
说笑间,布日玛端着一碗奶油走到玛尼明阿图前,要玛尼明阿图为这个新生的小婴孩行“迷拉礼”
(米拉礼,就是由长者将奶油或牛奶涂抹在一些需要祝福的新生事物上,以此祝愿吉祥如意的礼俗。),玛尼明阿图用右手食指蘸起一点奶油涂抹在女儿的额头上,说道:“阿爸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茁壮地成长。”
行完米拉礼,阿日娜与乌力罕、接生婆向玛尼明阿图和吉格肯告辞,布日玛将她们送出毡房,玛尼明阿图则抱着女儿在毡房里转来转去,仔细端详着她,自言自语道:“看看她的眼睛,虽然闭着,眼缝却这么长,将来一定是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再看她这挺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小嘴,还有这饱满的额头,我女儿长大了一定是一个既美丽又聪明的女孩。”
吉格肯靠在床榻上微笑地看着地上的父女俩,听玛尼明阿图喃喃自语,不由笑道:“哪有这样夸自己的孩子的,刚出生的孩子能看出什么啊。”
吉格肯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洋溢着幸福。她觉得这个生命的降临,使整个毡房充满了温馨,充满了爱的味道。
玛尼明阿图一看到乌讷楚脸上那颗黑痣的时候,就会不由地想起那个梦境,他总觉得这是长生天对女儿命运的暗示,好多次他想把这个梦境告诉吉格肯,让她帮自己想想这个梦到底暗示着什么,但一想到自己掉下悬崖的时候,后背就会有一股寒气窜了出来,自己尚且如此,如果吉格肯知道了,一定也会像自己一样担忧,因此,几次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极力抑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是他对女儿的担忧却日益加深。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由,玛尼明阿图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抱着女儿咿呀咿呀地说个不停,在乌讷楚六个月大的时候,玛尼明阿图就抱着她给她讲故事。
吉格肯笑话他说:“你给她讲那些做什么,她能听懂什么。”
对吉格肯的笑话,玛尼明阿图充耳不闻,依然抱着乌讷楚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
乌讷楚一岁多的时候,就不再黏在父母身上,她总是一个人翻这看那的,她似乎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能用她的小手将毡房内翻得凌乱不堪,布日玛笑着对吉格肯说:“这个孩子跟奥巴岱和呼鲁格齐不一样,平时也不哭不闹,一个人蒙着头瞎害。”
吉格肯偶尔会严肃地训斥她几句,而玛尼明阿图则说:“随她去吧,只要能满足她小小的好奇心就可以。”
乌讷楚开始能简单地蹦出一些话语,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要”
,不管谁要抱她或者和她说什么,她总是说“不要”
,而只有玛尼明阿图说要抱一抱的时候,乌讷楚就会灿烂的笑着点头说“嗯”
,然后赖在玛尼明阿图的怀里,玛尼明阿图用胡子扎她的小脸,她就咯咯地笑着揪玛尼明阿图的胡子,吉格肯总是笑着抱怨玛尼明阿图会宠坏了这个女儿,可这样的女儿无法不让玛尼明阿图疼爱。
明媚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克尔古特部上方的薄雾,喝过早茶牧人们,拎着奶桶进入圈栏为那些马、牛、羊挤奶,憋了一晚的马、牛、羊,看到主人都围拢过来,亲昵地蹭着主人,等待主人为它们解除困扰。
挤完奶,牧人们将盛有鲜奶的奶桶拎回到毡房前,将羊奶和牛奶分别倒入木制的大奶桶中,用来制作各种奶食品,将马奶装入一个挂在向阳处的大皮囊中,制作马奶酒。
以畜牧业为主的蒙古人,生活所需品皆来自于牲畜,牲畜的皮毛不仅可以制成衣服、鞋帽,蒙古包、褡裢、绳索等物资也都是用牲畜的皮毛来制成。牲畜的肉和奶,就成了蒙古人最主要的食物来源。为了更好的储存这些食物,蒙古人就将牲畜的肉制成干肉,鲜奶做成各种奶食品,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储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迁徙、过冬、战争之需。而马奶酒不仅能驱寒,而且能够舒筋、活血,成为牧人们的最爱,因此,家家户户一年四季都备有马奶酒。
玛尼明阿图家也不例外,布日玛侍奉玛尼明阿图和吉格肯喝完早茶后,就背着两岁多的乌讷楚来到毡房前,开始制作奶食品。
布日玛双手握着搅奶棒不停地在奶桶中搅拌着,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搅拌了一会儿之后,她抖抖身后的乌讷楚,用手挡在额前抬头仰望了一下,见天气晴好,转身进入毡房端出一个木托盘,托盘里放着已经做好的大小不一的奶酪。
布日玛将木托盘的一头顶在毡房边上,一头靠在腰上,将奶酪一块一块整齐地摆放在毡房顶上,可是,被绑缚了一早的乌讷楚已经失去了耐心,不甘心被继续绑在布日玛的背上,就不停地挣扎着,拍打着布日玛的后背,嘴里嚷嚷着:“下来,下来。”
乌讷楚搅得布日玛无法干活,只好将她放下来,叮嘱她在一旁看自己干活不许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