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侍卫也说道:“台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要让诺延和克舍将军为你白白送了命吶。”
听了侍卫的话奥巴岱不再挣扎,两名侍卫放开了他。奥巴岱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用右手抚胸,远远地向玛尼明阿图和克舍行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勒坦,我会记着这笔血债的。”
侍卫牵过马,扶奥巴岱上了马,奥巴岱仰着头大声喊道:“阿爸,克舍叔叔,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奥巴岱喊完,一甩马鞭,带着两名侍卫策马疾驰而去。
秋风渐起,秋草凄凄,残阳又为这黄昏的草原增添了一份凄凉。克尔古特部的牧场上,往日打草时热闹的情景不见了,嘹亮高亢的歌声消失了,除了几只小羊羔还在顽皮地蹦来跳去的,羊群、散牛、散马、零星的骆驼,都昂着头安稳地站着,仿佛在为远征的人们默默地祈祷。
秋天过去冬天就要来临,在这寒冷的季节,阿爸和将士们将怎样度过这个冬天呢?乌讷楚默默地站在蓬松树下眺望着远方,仿佛看到白雪皑皑的草原上,寒风正无情地卷着雪粒劈头盖脸地砸向阿爸和那些将士们,阿爸和那些将士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乌讷楚不敢再想下去,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祈求长生天保佑阿爸和哥哥安然归来。
站在乌讷楚身后的朵兰走到乌讷楚前,替乌讷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道:“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阿噶要担心了。”
乌讷楚点点头,与朵兰并肩向大营走去。回到大营,朵兰去帮布日玛准备晚餐,乌讷楚径直来到吉格肯的毡房。乌讷楚见吉格肯安然若素,正在专心地缝制着蒙古袍,她略感心安,再一次坚信阿爸和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走过去坐到吉格肯身边,轻轻依偎在吉格肯身上。吉格肯用头蹭一蹭乌讷楚,柔声问道:“怎么了?”
乌讷楚问道:“阿妈,有长生天的保佑,阿爸、克舍叔叔和奥巴岱哥哥一定会没事的,是吧?”
吉格肯放下手中的蒙古袍,将乌讷楚揽入怀中,反问道:“想阿爸啦?”
乌讷楚轻轻点点头:“嗯,我会每天祈求长生天保佑阿爸和哥哥的。”
吉格肯伸手抚摸了一下乌讷楚的脸颊笑着说:“我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接着又搂住乌讷楚轻轻摇晃了几下,低头吻了吻乌讷楚的额头,说道:“放心吧,你阿爸和哥哥都是那么善良的人,长生天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突然,毡房外人声嘈杂,吉格肯赶紧松开乌讷楚挪到床榻边穿上靴子,她刚站起身,就看到蓬头垢面的奥巴岱一头扎了进来,身后,图鲁、呼鲁格齐、赛因也慌慌张张地进入毡房。
奥巴岱双膝跪在地上移到吉格肯前,抱住吉格肯的双膝放声大哭,吉格肯张着双手不知所措,惊愕地看看图鲁,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渐渐挤在了一起,嘴唇紧紧抿着,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在场的人已经猜测到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但不知严重到什么程度,都惊愕地看着奥巴岱。
布日玛与朵兰听到嘈杂声,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赶了过来,乌讷楚看到布日玛,赶紧走过去紧紧拉住布日玛的手,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奥巴岱竭力止住哭泣,带着哭腔悲伤地说道:“阿妈,阿爸和克舍叔叔战死了,克尔古特部的勇士全军覆没了。”
吉格肯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奥巴岱乱蓬蓬的头发,冷静地说道:“不用说了我的儿子,阿妈都知道了。”
奥巴岱带着两名侍卫落荒而来,早已惊动了克尔古特部的每一个人,他们不由自主地随着奥巴岱来到吉格肯的毡房前。乌力罕和阿日娜得到消息也匆忙跑来,刚走到吉格肯的毡房前,就听到奥巴岱说克舍战死了,阿日娜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乌力罕急忙抱住阿日娜呼喊起来:“阿日娜,阿日娜。”
赛因听到乌力罕呼叫阿妈的声音,一个箭步冲出毡房,抱住阿日娜哭喊道:“阿妈,阿妈!”
紧跟着跑出来的呼鲁格齐急忙说道:“快将夫人抱进毡房。”
赛因和呼鲁格齐将阿日娜抬进毡房放在床榻上,图鲁急忙掐阿日娜的人中,阿日娜吁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赛因悲伤而又惊恐的脸,挣扎着坐起身拉住赛因的手说:“赛因,带我回家。”
吉格肯扶住阿日娜,希望她留下来,因为阿日娜坚持要离去,吉格肯只好让赛因和呼鲁格齐送阿日娜回家,图鲁不放心,让乌力罕也跟着一起去。
吉格肯和图鲁送阿日娜走出毡房,看到毡房前人头攒动,人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时,毡房前的部众也看到吉格肯和图鲁,顿时嘈杂起来,将不安和期待的眼光投向他们。
突然,有人喊道:“诺延战死了,万一阿勒坦汗再来攻打我们,这可怎么好啊?”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吶?”
面对不安的人群,吉格肯不由挺直了脊背向前走了几步,沉着冷静地高声说道:“族人们,我们的首领玛尼明阿图战死了,克舍将军也战死了,我们一万勇士也全军覆没了,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和老弱病残,我们没有力量再与阿勒坦汗决战,但是相信我,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又有人高声叫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图鲁没想到吉格肯这个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子,今日遇到这样的大事,居然如此冷静坚强,不由对她心生敬意。
图鲁向部众摆摆双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图鲁大声说道:“大家先回去吧,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相信吉格肯阿噶,她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