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汗傲慢地看一眼鲍崇德,又问道:“你们何时放了我孙子?你们要知道,自我用兵以来,明朝那些将士哪个是我的对手?一个个不都死在了我的刀下?如果你们不放了我的孙子,我就会血洗大同。”
鲍崇德不卑不亢道:“我大明宣大总督王崇古大人与巡抚方逢时大人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并不畏惧可汗的铁骑,只是我大明朝廷厚待您的孙子,如果可汗动武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这正是阿勒坦汗所担心的,听鲍崇德这么一说,一时语塞,达云恰见状大声喝道:“大胆!你怎么敢对可汗不敬。”
鲍崇德不理睬达云恰,望着对阿勒坦汗说道:“总督大人交代在下,此事只可向可汗一人禀报。”
阿勒坦汗摆手让达云恰退下,因乌讷楚刚刚阻拦行刑手保住了鲍崇德,鲍崇德判断乌讷楚绝非等闲之人,因此也不介意乌讷楚在场。
乌讷楚笑着对鲍崇德说:“百户长请坐下说话。”
鲍崇德感激地向乌讷楚微微一笑坐到下手的椅子上,乌讷楚也坐到阿勒坦汗的身旁。
乌讷楚问道:“不知百户长带来了朝廷的什么旨意,现在可以如实向可汗言明了。”
鲍崇德说:“总督大人要我转告可汗,您的爱孙把汉那吉现在大同府一切安好,吾皇已经授予把汉那吉指挥使之职,并御赐大红贮丝衣一袭,把汉那吉的侍卫阿力哥等人也被封为正千户等职。”
阿勒坦汗不屑地一摆手说:“我孙子不需要这些虚名,你只说我何时能见到我孙子?”
鲍崇德不慌不忙地笑道:“这取决于可汗,可汗说今日让把汉那吉回来,绝不会拖过明天。”
“就这么简单?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条件?”
阿勒坦汗见鲍崇德说得如此轻松,怀疑地问道。
鲍崇德双手抱拳道:“可汗英明,朝廷要求可汗用赵全等白莲教教首来交换把汉那吉。”
阿勒坦汗一听,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拒绝道:“那不行,赵全他们为我土默特立下了大功,我不能为了我的孙子就出卖他们。”
鲍崇德说:“朝廷知道可汗重情重义,可是可汗不是一心想与我朝通贡互市吗?如果可汗能交出赵全等人,不仅把汉那吉可以安全地返回,可汗多年的愿望也可达成,着眼大局,可汗何乐而不为呢?”
听鲍崇德说明朝不仅能放回把汉那吉,而且答应与蒙古通贡互市,她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得会如此顺利,暗暗佩服丘富的先见之明,乌讷楚惊喜万分地望向阿勒坦汗。
四十多年了,阿勒坦汗为了这一日,不知费尽了多少心血,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今日却被鲍崇德如此轻松地就说出了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向前探了探,再次怀疑地追问道:“你说南朝同意与我蒙古通贡互市?”
鲍崇德笃定地说:“我怎敢欺骗可汗,这可是我朝内阁首辅高拱大人和次辅张居正大人力排众议的结果,不过,需要可汗交出赵全等白莲教一干人等。”
鲍崇德故意加重语气再次提到赵全等人,阿勒坦汗想起赵全他们为土默特所做的一切,实在不忍心这样去做,于是说道:“容我再想一想。”
乌讷楚赶紧对阿勒坦汗说道:“可汗不是一直想与南朝消弭战争、通贡互市吗?天赐的良机就在眼前,可汗不可轻易错过啊。”
阿勒坦汗犹豫地看看乌讷楚,没有答话。
鲍崇德说:“可汗可以深思熟虑,切不可拖延时间太长,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在下告辞,过两天我再来听可汗的决定。”
鲍崇德走后,乌讷楚见阿勒坦汗沉默不语,觉得是时候将把汉那吉降明的原因告诉阿勒坦汗了,于是她轻轻握住阿勒坦汗的手,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阿勒坦汗问道:“什么事?”
乌讷楚说:“可汗有没有想过,以把汉那吉的性情,究竟会有什么事能让他不顾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冒然投靠南朝呢?”
这也是近期一直困扰阿勒坦汗的问题,他实在想不明白把汉那吉到底会为了什么事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思前想后,他还是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和一克哈屯惯坏了他,才让他任性妄为,做事如此不计后果,如今听乌讷楚这样问他,就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见阿勒坦汗问她,乌讷楚就将丘富告诉她的话说给了阿勒坦汗,但她怕阿勒坦汗日后对把汉那吉心生芥蒂,就隐去了把汉那吉扬言要杀了阿勒坦汗的那些话。
阿勒坦汗惊讶地问道:“骂我?为什么骂我?难道把汉那吉投奔南朝是因为我吗?”
乌讷楚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汗还记得把汉那吉的阿妈吗?”
乌讷楚经过调查,已经知道把汉那吉降明,自己也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不想让阿勒坦汗知道,所以故意避开自己和把汉那吉之间的恋情,只提到了把汉那吉的母亲。
阿勒坦汗惊讶地问道:“你是说把汉那吉已经知道了我打死他阿妈的事了?而且此事与赵全有关?”
乌讷楚觉得如果此时把赵全的劣行全部告诉阿勒坦汗,阿勒坦汗必定不会全都相信,反而会让阿勒坦汗觉得她是为了救把汉那吉,在故意挑唆他和赵全的关系,从而怀疑自己与把汉那吉的关系,因此,她对阿勒坦汗说道:“是不是和赵全有关,问问把汉那吉不就知道了。鲍崇德不是说南朝对把汉那吉礼遇有加,可汗可以借此机会派人去看看把汉那吉,也好证实一下鲍崇德说得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