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汉那吉见乌讷楚说来说去就是这一句话,气愤道:“这不是理由,否则那晚你也不会答应和我一起走了。”
乌讷楚刚想辩解,看到布日玛微微摇摇了头,只好把刚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陷入爱河的人总容易多疑,乌讷楚的沉默引起了把汉那吉的怀疑:“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本身就贪图做可汗的夫人,所以找出这样一个理由来拒绝我,如果是这样,我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朵兰急忙解释道:“台吉,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乌讷楚赌气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才认识我吗?”
把汉那吉听乌讷楚这样说,站起身来冷冷说道:“是我认错了人,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把汉那吉说完,气愤而又绝望地走了,乌讷楚伏在床榻上呜呜地哭起来,朵兰走到床榻前坐下来,抚摸着乌讷楚的后背,说道:“你何必赌气说这样的话。”
情人的误解让她有口难辩,一克哈屯的威胁让她举步维艰。她不能说,不能生气,不能怨天也不能尤人,什么都不能,因为心力交瘁,她终于一病不起了。她昏昏沉沉地睡在床榻上,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迷梦,阿爸、阿妈、阿勒坦汗、把汉那吉来到她的面前,将她团团围住,阿勒坦汗愤怒的脸,阿妈乞求的眼神,把汉那吉绝望的双眸,阿爸满脸血渍,一张张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想躲开,可却转辗其中不能脱身。“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乌讷楚大叫着坐起身来,脸上湿漉漉的,两侧的头发黏在脸颊上。她惊恐地四下看看,看到了朵兰和布日玛惊喜地脸。
布日玛一把搂住乌讷楚,不断地说:“长生天保佑,我的孩子,你总算醒过来了。”
乌讷楚抬眼看看朵兰,朵兰长长地松了一口:“吓死我们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呢。”
乌讷楚醒了过来,但不是默默地流泪,就是两只眼睛失神地望着房顶,不说一句话。布日玛和朵兰明白乌讷楚为什么生病,但她们谁也无法劝说,只能默默地日夜守护在乌讷楚身旁。
把汉那吉醉了,每天与酒为伍,将自己灌个酩酊大醉方才罢休,阿力哥不知所措,只好偷偷来找朵兰,想让朵兰带着乌讷楚去劝劝把汉那吉,却得知乌讷楚也在生病,只好失望地离去。
俩人在痛苦中煎熬了一个月后,乌讷楚渐渐康复了,把汉那吉却还是醉生梦死,毫不知情的乌讷楚为了躲开把汉那吉,依然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毡房内,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因为只有在书中,乌讷楚才能找到片刻的平静。但她身边所有的书不知被她看过了多少遍,她已经厌倦了这些书,可是不看书,大脑又不听使唤,只会日夜不停地胡思乱想。
朵兰想把把汉那吉酗酒的事告诉乌讷楚,可是看到乌讷楚也忍耐得这么辛苦,几次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朵兰看着乌讷楚又在厌烦地胡乱翻着手中的书,于是建议道:“小姐,我听说丘富先生那儿有很多藏书,要不你去丘先生那儿借几本来看,怎么样?”
乌讷楚想了想,答应道:“也好,你来帮我梳洗一下,我们去丘先生那儿借书去。”
朵兰急忙为乌讷楚新换了一件棉布做的蒙古袍,又为乌讷楚梳好辫子,将镜子递给乌讷楚。乌讷楚看着镜中的自己,摸摸消瘦的脸,轻声感叹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乌讷楚叹口气放下镜子,站起身带着朵兰走出毡房,去向丘富借书。
丘富是白莲教山西分会的教首,白莲教起义因内奸告密而失败,在明廷的追捕下,丘富先带人逃到了蒙古草原,投奔了阿勒坦汗。赵全等人隐匿在大同城内,等丘富取得阿勒坦汗的信任后,赵全才带着张彦文、李自馨、王廷辅等上百教众,也投奔了阿勒坦汗。
土默特一些部落的首领及将领认为白莲教的人反叛明廷,那就是背叛主人,这样的人是不能信任和重用的,因此极力反对阿勒坦汗收留这些人。但那时阿勒坦汗多次求贡失败,一心想自己开发土默特,发展土默特的农业经济,因此他求贤若渴,对投靠来的人,只要是人才都委以重任。所以,阿勒坦汗不但没有赶走明廷通缉的这些要犯,反而给予他们牛羊和帐篷,让他们留在了土默特。
丘富博学多闻,赵全也颇具才能,他们为土默特的发展,向阿勒坦汗提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策略。他们带领投奔而来的汉人兴修水利、开垦荒地、建造房屋,致力于发展土默特的经济。丘富和赵全的才能不仅得到了阿勒坦汗的赏识,也赢得了那些首领和将领的认可。阿勒坦汗认为丘富是个人才,就封他为大笔写契(先生的意思),封赵全为把都儿哈(头目的意思),并将投奔到土默特的汉人分封给他们,作为他们的属众。
在这些人的互相引荐下,更多的汉人来到土默特,开垦了土默特的万顷良田,使土默特百村相连。丘富与赵全也各自盖起豪宅别院,从此带领自己统辖的板升之众,驻牧在土默特。丘富与赵全的属众当时就有上万人,良田数十顷,马牛羊无数,家有存粮近两万斛,可谓富贵一时。
上了年纪的丘富,对现今的生活非常的满意,而自己也已经风烛残年,渐渐失去了往日的豪情壮志,终日派人到处搜罗各种书籍,每日沉浸在这些书籍中聊以□□。
乌讷楚的到来,让丘富始料不及,但他没有忘记乌讷楚的身份,当仆人禀报乌讷楚求见的时候,他匆忙来到大门口亲自相迎,将乌讷楚引进自己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