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阿娘不能陪着我睡觉,便没法给我讲故事。”
“遇到山匪之时,阿爹拼死护着阿娘,最后他们俩被同一柄刀贯穿,死时是抱在一起的。”
元溪的语气平静无波,字字句句却都刺在了严鹤仪心上。
他一把揽过元溪,把他箍在胸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
若是没人安慰,自己难受一阵也便罢了。
有时本是无事的,或已暂时放下了,可一旦有人来问,或是拍拍背揉揉脑袋抱抱你,来告诉你,他明白你的难过,一切便都绷不住了。
元溪在严鹤仪怀里抽噎着,没有哭出声,却使劲地攥着他的衣服。
严鹤仪大概知道了,为何元溪于生活的一切都不精通,好些孩子们的游戏也没见过,一有机会便要出去疯玩,还有,他为何假装自己不会写字。
他想,幼时缺失的东西,若在长大后能有机会弥补,也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潜意识里,严鹤仪突然把弥补元溪,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半晌之后,元溪嗓子都有些哑了,在严鹤仪怀里闷闷地道:“什么才算是喜欢?”
他微微抬起头:“哥哥,阿爹不喜欢阿娘,对么?”
严鹤仪不忍看他的眼神,那双清亮的眸子本是用来装快乐的,如今却盛满了哀愁,挤挤挨挨得溢到了对面人的心里。
他沉吟半晌,才温温地开了口:“当是喜欢的吧,只是做法不对,不该强迫的。”
元溪像是要和他作对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鹤仪,追问道:“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要如何做?”
不知为何,严鹤仪听了这问题,第一反应便是逃避,似乎他真的有一个喜欢的人,而那人却不喜欢他一样。
大娃又被搡倒在地,张着小嘴叫开了,严鹤仪这才回过神来,格外坚定地道:“那便。。。放他走。”
元溪脸上还挂着泪痕,他歪了歪脑袋,问道:“可是,那样你岂不是。。。会很难过?”
严鹤仪摸着元溪的头,轻声叹道:“只要他不难过,便好了。”
作者有话说:
家庭地位更:小祖宗姜元溪、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六娃、七娃、严鹤仪
第24章马兰头拌香干
元溪挑了一大把饱满的稻米,正要给小鸡喂,严鹤仪见状急忙阻止道:“米粒比小鸡的嘴巴都大,怕是吃不下。”
看了看手里的米,元溪也惊觉不对:“那喂些小黄米呢?”
严鹤仪没喂过小鸡仔,有些拿不准,便叫元溪去问顾大妈。
一问才知道,刚破壳的小鸡,前两天是不可以喂食的。
两天之后,要先喂上一些温水,水一定要干净,并且最好在里面化一些蔗糖。
待到清理完体内的胎便之后,便可以开食了。
开食便是小鸡的第一次进食,元溪极其重视,一大早就钻进了厨房,把严鹤仪给自己煮的鸡蛋剥开,取出蛋黄来磨碎。
顾大妈说,小鸡现下还没有长牙齿,所以需要在食物里面掺上些沙子。
元溪总也想不通小鸡为啥可以吃沙子,与顾大妈争论一番,最后决定抓一小把谷子,磨成小颗粒掺进去,以替代沙子的作用。
约莫七日之后,便可喂一些青菜细末和泡好的小米了。
小鸡从走出蛋壳,到可以独自进食,约莫需要十日的时间。
这十日期间,除了及时喂水喂食之外,还要注意给小鸡保暖,日头好时要把它们搬出来晒太阳,以提升胃口,促进生长。
但晒太阳的时间也不可过长,一段时间后,便应拿个罩子为小鸡挡住光,使它们获得适度的休息,以便于消食,促进体重增加和换羽。
另外,小鸡宝宝很怕孤独,需要其他小鸡陪着,不过,元溪足有七只小鸡,互相依偎着,便没这个顾虑了。
鸡窝在院子里,即使严鹤仪给铺了厚厚软软的稻草,夜里仍会有些凉,但一直养在瓦盆里,又实在有些束手束脚。
严鹤仪在侧屋翻了半天,倒腾出一个大竹筐来,这只竹筐很深,立起来一直到元溪的大腿,里面也宽敞,可以让小鸡跑来跑去。
这十日,元溪对小鸡仔几乎是寸步不离,饭吃到一半,都得端着碗过去看一眼。
若是来回抱着竹筐去私塾,他还怕会吓着小鸡,又不放心把小鸡托给顾大妈照顾,因此索性缠着严鹤仪,死皮赖脸地求来了十日的假期,专门呆在家里照顾这些小鸡仔。
过往的好多年里,严鹤仪都是独自一人去私塾的,也没觉得孤单,倒是元溪初来那几日,暗自嫌弃过他在路上太过聒噪。
可过了这些日子之后,猛不丁没了那份聒噪,严鹤仪又不习惯了,走在上学散学的路上,总觉得还有个人在旁边缠来缠去。
反应过来后,便免不了失落。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如何度过之前那漫长又无聊的岁月的。
相比之下,以前实在是太孤单了啊。
小祖宗在家做什么呢?
严鹤仪脚下生风,没了平日里悠闲欣赏路边花草的心思。
小祖宗元溪在院子里撅着屁股,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竹筐里,逗弄着他的七只小祖宗。
严鹤仪心里颇有些不爽快,本不想理他,但又不知为何,像是要争宠似的,过去拍了拍元溪的肩膀,把一个热乎乎的小布包塞到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