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起前额的丝,抚在脸上柔柔的,恍惚间她竟觉得身处梦境一般,呆滞的人偶眨了眨眼睛,终于活了过来,那眼里重重阴霾在这一句话下支离瓦解,缓缓驱散。
像是在水中将要溺毙的人瞥见了漂来的最后一块浮板。
“我…我吗?”
她不敢相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声音因过于紧张干涩的厉害。
“不走算了。”
那少年皱起眉毛,似乎极不耐烦。
冰凉指尖点上了自己的侧脸,随即狠狠地掐了下去。
脸上传来真实的痛感,她的眼神也活泛起来,
“走。”
扬起脸给了少年一个分外讨好的微笑,忙不迭提起裙子跟上去,尽职尽责的牵起了马缰。
阿克沙没不要自己,他还愿意带自己走,不真实的幸福感将她的心塞的满满的,每一步都好像飘在云端上。
离开了篝火燃烧的晚宴,外面的世界寂静一片,皎洁的月光柔和的撒在无垠的旷野。
深蓝色的天幕挂满星子,脚下踩着的是昏黄的沙地。
蒂雅一步一陷地拖着马往前走,阿蒙霍特普挟持着辛格走在后面。
即使走到了这里,他也依旧警惕,那把锋利的匕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辛格的脖颈。
苏斯带着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千肘尺的距离。
已经走出了一个小时,这里离村子已经很远了。
阿蒙霍特普脚步一顿,似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他向四周望了望,强忍住了说脏话的欲望。
一把将人掀翻到地上,正是一个斜坡,辛格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堪堪停住了身子。
背后的伤口沾满了污物,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翻身坐了起来。
青年的领拍尽了身上的沙土,唇角含着一抹渗人的冷笑。
第二次了,以谨慎狡猾著称的他,因为轻敌连续倒在同一个女人脚下,这是耻辱,天大的耻辱。
“你走吧,”
阿蒙霍特普静静把玩着手中匕,头也不抬。
他不是个不守承诺的人,哪怕现在杀了眼前这个人就能除去王国未来的隐患。
“蒂雅是吧,下次见面,我会让你永远的记住我。”
没有理会阿蒙霍特普的轻视,辛格定定看着蒂雅,眼中的冷意让人毛骨悚然。
“不想走?”
闪着寒光的匕飞掷而出,插在了他身前半肘尺不到的沙地里,散着凛冽的寒芒。
这是恐吓,也是警告。
伸手将它拔出,辛格的手一寸一寸抚过纤薄的刀刃,皮肤与它接触的瞬间,血液便流了下来。
温热的鲜血流淌而下没入沙土,渗出一个鲜红的圆点,却没在刀身上留下任何血痕。
杀人不见血,
真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刀。
也是,国王的儿子享有如此珍贵的匕,实属平常。
只是不知这把匕的主人,配不配拿起它。
匕自他手中脱出,寒光大放,阿蒙霍特普侧头躲过了这一击,
几缕丝无声无息飘落到肩上,
辛格大笑着转过了身,
“给我记住了,我今天输给你,并不是因为我技不如人。”
他的声音飘散四下无人的旷野,身形也逐渐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上马。”
眼见着人已经走了,少年言简意赅地出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