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秃和尚不甘示弱,抓住烧烤叉另一边一扯。“第一,女施主你一大把年纪还怀着孩子自称小姑娘不觉得无耻吗,第二,贫僧慈悲为怀,不忍见你怀着身孕还吃这种油腻易上火又不干净的烤肉,第三,贫僧是奉命监督你不许偷吃的,要是让两位男施主知道你背着他们偷吃,只怕咱俩以后都不好过。”
我嘿嘿一笑。“你不说我不说,嘴巴擦干净谁知道?你一个和尚跟我个孕妇抢肉吃,实在太无耻了,佛祖知道也会哭泣的!”
“阿弥陀佛,吃饱了才有力气普度众生,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女施主,你晚上还要喝鱼汤吃炖鸡,烤鸡还是让给和尚我吧!”
一扯!“和尚你吃肉又亵渎佛祖,我要代表佛祖消灭你!”
大吼一声,我用力回扯,只听和尚哎哟叫了一声,力气比不过我,烧烤的树枝脱了手,我还没来得及得意,那小油鸡就因为用力过猛,向后甩飞了出去,我一声惨叫,回头看去,顿时呆若木鸡——那小油鸡,不偏不倚落入唐思怀里。唐思眉梢跳了两下,缓缓抬头向我看来,我看了下手中的烧烤叉,再回头看看不秃和尚。“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已经劝阻过你要注意饮食,你怎么就不听贫僧劝告呢……”
不秃和尚不知何时已经擦干净了嘴巴,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模样,低眉垂目好一脸“我佛慈悲”
……唐思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太阳穴上突突跳着的青筋,“淡淡”
道:“你们两个,去佛祖面前思过!”
然后转身把柴搬去厨房。不秃和尚叹了口气。“女施主,贫僧又被你拖累了。”
我木然道:“和尚,我送你一句话——老而不死,定然无齿。”
不秃和尚微微笑道:“女施主不急,将来你也会和贫僧一样的。”
我悻悻道大堂里对着断臂的佛祖像坐下思过,和尚坐在另一边喃喃念着什么,大概是佛经吧,我心里一动,问他道:“和尚,你说的可是闽越话?”
不秃和尚停下来回我道:“不是。”
“那是梵语?”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不秃和尚仔细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是随口念念的……”
我嘴角抽搐两下。“你不是在念佛经?”
“大概是吧……贫僧已经把佛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念经打坐剃头都是形式主义,只要心中有佛,念什么都是经。”
我叹了口气。“和尚啊,你已经无耻到一定境界了,我完全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被逐出密宗了。”
“阿弥陀佛。”
不秃和尚怅然道,“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佛存八戒,灭人性以成佛性,可人性之不存,佛性之焉附?诵经百年,不见涅槃;坐化圆寂,不见舍利。”
不秃和尚低头垂目轻轻叹道,“纵把木鱼敲破,又如何能渡此生余劫……”
我怔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他。想来不过一个守不住清规戒律的和尚,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托词。我哈哈一笑,拍上他的肩膀,安慰道:“和尚你想太多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美人空对床。色即是空空即色,你空空来我□……咳咳,我是说……算了,我不解释,你懂的。”
我挑挑眉,促狭一笑。他回看我一眼,哈哈笑道:“真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