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她们能老实本分,分担些轻省的活计,有点眼力劲别挑事,和大家一起齐心抗过这个寒季就好。
洗净的芋头放在廊下晾干水汽,单独挑出些外壳有破损的放在一边,这些不经放得赶紧吃掉。
沈逸疾走进厨房,炉里的火星子都快看不见了,赶忙抓了把松针进去引火。
对着炉子吹了好一会儿气,才把火救燃。往瓦罐里加了半瓢水,才去草铺上拿起件麻衣去茅房侧角换上。
背篓里装着湿芋头,即使拿芭蕉叶隔上了一层还是打湿了些,为了避免风寒,还是得换下来。
打湿的外衣和外裤都放在脏衣盆里,下午拿去溪边洗。
回到炉前,有炉火暖着手脚,才觉得缓过劲儿来。
瓦罐里水滚了后先盛出了一木碗,双手捧着,端到女眷们做衣服的杂物间去。
“干娘,嫂嫂,二位婶子,都喝点热水缓缓,做一上午针线活手该僵了罢。”
沈逸把木碗搁在一旁就转身出去了。
官家儿媳一脸的难为情,她刚刚才说过人的怪话……
官家夫人神色如常,没把这点子小事放在眼里,也没多看沈逸一眼。
官家两个姨娘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头,看着转身出去的沈逸脚下踩着半湿的草鞋,石灰地上还留着轻浅的湿印,都下意识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冷的天……
沈逸又把剩下的滚水全倒进水囊里,拿出去递给官大,他做不了重活,只能帮着递个水,做些跑腿的活儿。
官二双肩扛着木头回来,刚踏进院子就看见穿着草鞋的沈逸,他眉头皱了皱,却不好多言。
来的九个大叔都是逸哥儿的长辈,要是他多嘴说了些什么坏了逸哥儿清誉就不好了。
倒是正在喝水的阿兹老汉,瞅了眼逸哥儿的手脚还有身上那层薄薄的麻衣,撇了撇嘴。
心里纳罕,这逸哥儿如今的日子当真是过得凄楚。
九位大叔里只有阿兹大叔是当地原住名族,塔塔族人。其余几位大叔都是汉族,只是来当地的时间各不一样,有的是驻扎官兵的遗孤,有的是流犯的血脉,有的甚至是前几年才到此地的流犯。
塔塔族的汉子身高相貌都很容易分辨出来,他们的皮肤是天生的冷白,鼻子受气候影响多是酒糟鼻,个个身强体壮,有放牧,养猎鹰,骑射等民族特色。
他们也大都热情淳朴,有的比较寡言不善表达,但心是热的。
沈逸回灶房拿了个藤框出来捡芋头,捡了一大框,大叔们来修房子得管一餐饭,这当头正是准备午饭的时候了。
就是看着灶房这个小炉灶和陶瓮犯了难,平时一大家子用这个锅都得分两次煮,明显得分煮好几次,这样柴火就不够用了。陶瓮一直高温煮着也会开裂,到时候撒了一瓮的粮食可就要浪费了。
灶台边有个大藤框,里面放着官二早起换回来的木碗陶碗,一小陶罐油,盐晶和一些骨器工具,罕见的还有一把已经非常钝的木斧头,磨一磨还得将就用一两年。
既然碗有那么多,那就做芋头疙瘩汤吧。
芋头用骨刀削皮,削下来的皮用藤框装着,等下拿去喂羊。家里那只带羊羔的奶羊,今天还没抽出空放出去吃草。
芋头削好切块儿放进陶瓮里先煮着,再和面揉面搓出个大面团子放置一会儿,等芋头快要熟透才下锅一起煮。
煮好放一小撮盐,一大筷子油,木铲向一边匀速翻搅,不一会儿油盐就侵进食物里激出一股子香气。
只是闻了闻,肚子就开始发出恼人的咕噜声。
拿出碗筷在陶罐里用清水过一遍,迭在一起倒扣沥水,再挨个摆在长条凳上,用抹布垫着陶瓮耳朵提起,把芋头疙瘩汤倒进每个碗里。
走到门口招呼了一声,官大官二就进来帮着端碗出去分给大叔们。
陶瓮洗好再煮第二锅芋头疙瘩汤。熬好后乘出一多半放置在长条凳上,剩下的小半锅得多熬上一会儿,熬出芋泥,圆圆和其他几个小毛毛头得吃软和些,圆圆是没长牙,官家那两小子是正在换牙。
等端到碗呼噜了一口疙瘩汤进肚才觉着人真的热乎了过来,脚上的那双草鞋早被他换下穿上皮筒靴了,但脚直到现在才开始回暖。
只是脚一暖,冻疮就发痒,也是恼人得很,多年来每每如此早就忍耐得下了。
饭后洗碗的活儿被官家姨娘接了去。
沈逸半抱着圆圆在喂芋泥,疙瘩被挑出来给了其他小子,圆圆只能吃些芋泥,疙瘩会噎到。
最近都是沈逸在喂他吃辅食和羊奶,他已经很黏沈逸了。圆圆现在白日里有辅食羊奶吃,夜里哭闹了还有娘亲的母乳喝,硬是把身子骨养得福气了些。
圆圆爱笑,最近又是爱学舌的阶段,不停的舞着小手咿咿呀呀,逗得沈逸只能边喂饭边陪他玩。
他咿咿呀呀后要停顿一会儿看沈逸回应他,如果得不到回应就要瘪嘴不开心,多数都是做做样子,实在没回应他,他还自学了叹气,叹一口长长的气,真是可爱极了,惹得人不知怎么喜爱他才好。
有时官二会忍不住跑过来犯欠的掐一掐他的小脸儿,虽然不用劲儿但是手指冰凉,圆圆就是把眉头邹得囧囧的,然后对着他小叔叔甜甜的笑,还伸手要抱抱。
惹得官二惭愧之极,又忍不住伸出自己欠欠的手。沈逸不赞许的看他一眼,他挠挠头干笑一声就开溜。
圆圆就目视着他小叔跑走,没抱他,气不过就要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