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建元帝不允,这边看情况再动李铭,先把方平收监。
总而言之,那边正忙,只好让衙役处理此事。
且衙役也需要锻炼一番,江无眠便把摸排任务交给李叶,让人带队调查。
韶远县调查情况开展得如火如荼时,商队已过江南道,朝岭南道驶来,转眼要在南康府登陆。
商队并未掩盖踪迹,绘着“胡”
字名号的木箱自船上抬下,一船人在府城停留,当晚见过知府,翌日一早船上东家赶忙去了平清县。
路上属实难走,但为之人未置一词,整个队伍沉默前进,唯独因晕船进了马车的小公子醒来后,向堂兄抱怨。
“二哥,咱们为何非要走上一趟,直接让掌柜送来水田犁不成?”
胡晨面如菜色,从京城顺运河抵达江南道,又从松江府坐船向南,一路走走停停抵达岭南,全程坐船而行,他又晕船,整个人浑然不知日出日落。
如今又赶上崎岖山路,上坡下坡,颠簸得难受。
上赶着受罪只为去见那什么水田犁的知县。
一个知县,让他们胡家上赶着去见,胡晨心有怨言,但在二哥前头,不敢多言。
胡征驱马掉头回马车附近,放缓行进度,“水田犁单犁比之曲辕犁更快,更有三道犁能同时开耕,度与曲辕犁相等。你自己想想便是。”
胡晨是不太标准的纨绔子弟,但是标准的败家子,平生只知吃喝玩乐,种地一窍不通。
水田犁在京中时兴一段时间,过段时间隐没了去,无甚风声传出,于是类似胡晨这般本就不放在心上的人,也不再关注。
听胡征提起内情,只是皱眉,心中不痛快。
那也不过是个知县,他爹还是户部侍郎,外公是都督府大将,祖父曾是一部尚书,犯得着他们这样的人家上门去?
胡征看出他心中不痛快,这小子年纪轻,又被一众狐朋狗友捧着,性子傲,加之家中并未对他有何要求,于是胡晨养成这般性子。
心性不坏,只是讨人嫌。
胡征笑了笑,不再言语。
一行人押货向平清县赶去,过了山路又是一段不平土路,待至城门将关时,才到了胡家酒楼。
胡掌柜一整天心思不定,生怕主家来人路上遇到什么,上面怪罪。
直到门外来人落下“胡”
字家徽,心脏直直落下,忙不迭笑着迎人。
“东家,您快里面请。”
胡征让人先安排了胡晨的住处,安排了货物用过晚饭,这才来寻掌柜过来问韶远县相干之事。
“自新知县以来的事,一一道来。”
胡征看过新知县来历,京中上一科有名的状元江无眠,师承谢砚行。
受党争牵连,以至于堂堂状元竟是要在岭南做知县,而今自己也竟是为这知县千里迢迢自京城下岭南来,果真世事无常。
胡掌柜打接到主家消息后一直准备着,东家一问,他当即滔滔不绝,将所知所晓一并道来。
“……三道铁犁并行,不过半晌,紫云英全然伏地,整整五亩,再不见绿色。东家,那三道犁要定做,咱们酒楼订了一张就在后院,您可是要去看看?”
深更半夜,两人竟是不等歇息一会,当即要去院中探个究竟。
三道铁犁不多,起码明面上不多,胡掌柜这一张也是私底下定的,喊伙计赶车去韶远县里连夜运回来的。
胡征看完,忍不住连连叹气,江状元、不,江知县若是在孝期中拿出此物,早被陛下征召过去。何至于此时,翻山越岭,日月跋涉而来,只为见上一面。
但真要是拿出来,指不定是为韩党做了顺手人情。
现今正让他们胡家捡了便宜!
翌日一早,胡征带上货物去韶远县,留在府城的商队同时动身向南出。于韶远县城门前归整为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