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她也这般骂,但矛子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个不着家的,她骂骂咧咧的就当是耳旁风,但今儿的就因为她那臭嘴挨了一顿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不好受,现在还有脸骂,耸着膀子的男人恶毒地剜了她一眼,因着不能动手,只得回屋躺在床上。
不打不骂,就可劲的让她伺候着,大夫说手不能用劲,他彻底不用手了,吃饭让喂,喝水让她端着碗,蹲个茅坑还让她给解裤腰带,没两天就把她给磨的受不了了,想出门叫骂又害怕屠大牛那凶煞的狗东西,只得在屋里指鸡骂狗,半夜里出门踹隔壁的青石墙泄气。
屠大牛知道这人消停不了,过了两三天估摸着胆子又肥了就往这边转悠,刚好吃了中午饭之后逮着她在踹自己的墙,好嘛,当着她的面去把她家里土墙给踹裂个口子,也没跟她废话,只是瞟了眼大门,道:“婶子需不需要我把你家门给踹坏了?也好方便你偷老头。”
找上家门了,老婆子不敢再还嘴,旁边住的邻居门杠的死死的,摆明了不会出来,她可不信这王八羔子不打女人,都是做给外人看,又怕哪个动作惹火了他再把门给踹倒了,只得怏怏闭嘴绕着院墙往后走,也不打算回家了,还边走边回头,生怕他跟上来了。
矛子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起身把卧房门从里面给栓上,躺在床上安静如鸡,不知道多久,外面没了动静才松了口气,恨骂了声:“臭婆娘。”
之后屠大牛又来了四五趟,什么都不做,不踹墙不打人,只是站在门口问:“婶子,有没有看对眼的老头或是哪个大伯子小叔子,给我说一声,我晚上把人送你床上来。”
他这一闹,彻底把这臭嘴恶婆子给打进老鼠洞,也没脸再出来腆着厚脸嚼七嚼八,村里的其他人见了也是对这混子怵得慌,人要脸树要皮,都怕被他这痞子作态闹的家宅不宁,没见张矛子他兄弟四个都被人指名点姓的骂了也没敢找茬,就此村里说长道短的妇人安静了不少。
按照大夫说的,矛子养了半个月,半个月一过,第一件事就是把害他挨揍的婆娘按在地上狠狠锤了一顿,只要她嘴痒骂骂咧咧的,他听到就给打一顿,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打婆娘泄气,他儿子见了就当没看见,外人更不管他的家务事,村里再难听到春猫扯腔拉调的怪声怪气。
许妍被他男人要求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她也不清楚这打架的原因,既然没被村长找上门,就说明自家有理,她也真就不管不问,就在家里忙活着教两孩子读书。
天冷后她更是不再出门,又是下雪又是结冰,一家三口就窝在屋里烤火吃锅子,她惦记的腊鸭也买回来了,时间不长腊味还不重,但也腌掉了鸭肉的腥膻味,兑着萝卜一起炖,浓浓的汤汁她能喝两碗。
大牛和他爹忙完猪了就在石磨上磨麦子和稻子攒麦麸、稻糠,晒干的番薯藤也给剁成一节一节的倒进磨盘里磨成粗粉,现在猪没青草吃改吃生番薯了,一顿就得两麻袋,地窖里的番薯消耗的许妍看着都心惊,生怕还没到明年春天就见底了。
直到过了腊月十五收猪的上门了,屠家后院每天都有猪嚎声,一头头肥猪捆了四肢甩上牛车,隔天再来就带有两根排骨,再继续买猪运走。
排骨是屠大牛要求的,自家猪养的好,也没生过病,许妍爱吃排骨,不管是炖的还是红烧的都喜欢,秤猪的时候就给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买猪人说:“大哥,每次来运猪带两根排骨,我自家吃,钱从生猪上扣。”
“行,都是小事。”
留的也都是好排骨。
过了腊月二十九,猪圈里的肥猪都出圈了,剩下五头揣崽的母猪和三头留下的种猪,三桶猪食就给解决了,家里人总算闲下来了,过了个安稳闲适的年。
到了一月份许妍的肚子快有七个月了,肚皮鼓的老高,屁股也在变大,是的,不是肉多了,是骨架给撑大了,她姐说是肚子大了压的,生了孩子的女人屁股都大。
许妧回家后拎起裙子扭着头看,生老幺的时候年纪大了,屁股像是塌了一般,直扑扑的往下垂,肉捏着也是硬的,自己都懒得摸。
糟心。
入春后,村里又热闹了起来,田边地头都是人,牛拉着犁在地里翻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和刚刚冒头的野草。屠家的猪粪坑终于派上用场了,酵了一整年已经没了臭味儿,大牛拿着粪勺和粪桶往起装,他爹赶着牛车往地里拉,兑水泼在犁好的地里肥地。
自家的地都给淋上了剩下的才往出卖,村里人赶着牛车驴车还有挑着胆子的来挑粪,一桶两文钱,随他们挑,挑多挑少全凭他们人多人少。
但矛子连同他兄弟四个,涨价屠大牛都不卖给他们猪粪,说好话也不行,也没人敢出面说情,没办法,他们只好大人小孩都出门捡牛粪,但都习惯了村里有个猪粪坑,半桶粪一桶水掺和着能浇一垄地,现在让他们出门漫山遍野的去拾牛粪,哪会心里没怨气,春猫又成了泄气的,是个人都能给她脸子看。
屠家现在的邻居也是,屠大牛不卖给他家猪粪,张尚德的老娘上门说好话并且质问:“大牛,我们这做邻居这么些年,没做对不起你家的事吧?有时也算帮你看着门别有小偷上门,这咋就不卖我家猪粪了?你也知道我家就靠田地过活,地里没肥,收成不好家里的大人孩子都得绑着裤腰带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