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陈竟和今夜轮值的大副简单地讨论过了“捉龙号”
的航行计划。自从得知了“捉龙号”
的船长大副正是刘杰的祖辈,重回“捉龙号”
,陈竟便不自觉地比对着面前的男人与刘杰的面貌,令人惊悸的,是他竟然当真看出了某种血缘上的相似性。
哪怕已经明知“捉龙号”
、“伊万·帕帕宁号”
迄今发生过的事,已远非“做梦”
可以解释得了的,但每每看见这铁证如山般的证明,陈竟仍是暗感心惊。
另一头,“捉龙号”
上可以说是毫无军纪,关于这点,他爷陈国业已经在日记本子里连篇累牍的抱怨、大骂,好似壮志英雄不得时,竟然派给他这一帮虾兵蟹将,让他下南洋捉南海龙王。
不过,怎样整顿,这件事已经是连他爷也已经放弃了,船上除了缺炮少弹,更本来就集合了一帮不上台面的二流子、臭流氓,转到下半夜,船舱中还响着阵阵的大叫声,打牌打得正酣,另有打鼾的醉鬼,响似惊雷,趴伏在过道,死狗一般。
陈竟叹了又叹,视作不见,夹着卷起的《南洋人鱼图》重新回了自己的长官室。
条件有限,“捉龙号”
作为清朝老兵,便是他这号令“捉龙号”
的“大人物”
,与“进化号”
相比,所住的也不过是一间破屋。
不过费德勒却不嫌弃,正倚靠在他床头,低头翻看什么。陈竟走近了,才看见看的居然他妈是他爷胡抄乱写的日记本子。
陈竟夺回来道:“看什么看?老子的亲笔日记,以后要当老子老陈家祖祖辈辈的传家宝的……让你看了?”
费德勒微笑道:“我不算你们‘老陈家’的人吗?”
“你,你算什么?”
陈竟结舌,很有些耳热,把日记本子里在怀里揣下,嘀嘀咕咕的道:“老子怎么不记得老子和哪个女人生过你这么个俅大的龟儿子?”
费德勒颇具威胁性地往他后脑勺一揽,压住他道:“还敢想女人?”
陈竟灵活后撤步道:“血口喷人,我没说过这话!”
费德勒也并不强拽他,只伸手过来替他把掉出的同心锁掖回他衣裳里,又从摆在他爷那小桌上,万年不变装装样的一本《诗经》的书皮上,取下一只钢笔,抛给他道:“我看你又犯懒,好几天没写日记。今天便没有什么要写要记的吗?”
陈竟一愣,忽然想起头回来“捉龙号”
,他便是想着要一心在日记本上写几句什么,好看看诸般种种是真是假,是现实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