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武王心中积愤,在与齐谢两家的公子喝酒时,忍不住提到了这桩事。
齐三公子听闻沈寒溪的名字,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子:“沈寒溪?是谁撺掇王爷与那等人为伍?能想出这主意的人,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承武王承认姓钱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对于沈寒溪,他知之不详,眯了眯眼睛道:“这个沈寒溪,本王是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看来本王不在京中的这几年,他的气焰很盛嘛。”
“王爷有所不知,此人只手遮天,京中已然没有一点清明气象。顺他者逍遥快活,逆他者人人自危。生怕一不留神触了他的逆鳞,便要被请到廷卫司喝茶。这些年,他借官职之便,敛取钱财,赚得钵满盆盈,在京中简直风光无两。”
承武王听闻,额角隐隐跳动:“听你这么一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佞臣,那些言官岂能坐视他如此扰乱朝纲?”
“他是圣上一手提拔,又因几桩案子办的得力,愈得到圣上的赏识。曾经有几个老臣上书弹劾过他,却因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而不了了之,后来反而被他抓住把柄,一个个晚节不保。如今,谁还敢在圣上面前提他的半个不是?”
谢七公子捏着酒盏,广袖垂地,衣襟半敞,带着些不羁的况味:“他本是顾大人收养的义子,可是当年顾大人失势,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便是他,不仅带人抄了顾家,还亲自监斩。”
他虽是在谴责沈寒溪,这番话的语气却事不关己,“还有刑部的萧大人,听说早年与沈寒溪也是关系不浅,如今不也是在廷卫司的诏狱里头生死难料吗……”
说着,淡淡下了结论,“王爷,这沈寒溪是个狠角色,最好远着点儿。”
承武王自小与谢七一道长大,知他这人最不关心政局,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也洒脱不羁,尤其是交友不拘一格,连江湖骗子都能称兄道弟。沈寒溪的作风连他都看不过去,可见有多么令人指。
刑部尚书一案,承武王亦有所耳闻,只是与萧砚不熟,便未多留意此案进展,听谢七公子提到,才好奇起来:“这萧尚书究竟是因什么案子落到了沈寒溪手里?”
齐三公子今年刚刚右迁鸿胪寺少卿,近日对这个案子也颇为关注,忍不住接过话头:“还不是与顾氏有牵连。”
承武王眉间收紧:“都多少年前的案子了,竟还会被沈寒溪翻出来?”
萧砚其人,虽然性格执拗,不懂变通,这些年树敌也多,但是说他谋逆,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没有什么家底,谋逆不是给自己找死吗?
齐三公子压低声音:“这就是沈寒溪最懂圣人心思的地方了。谁不知道,顾大人虽死,却一直是圣上的一个心头病。人啊,一旦问心有愧起来,难免会草木皆兵……”
此话暗指圣上在顾氏一案上的决断有失偏颇,属于大逆不道,齐三公子说罢也觉得不妥,当即变了脸色,正欲找补,就听承武王道:“三公子约莫是喝多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又许是本王耳背,竟一句也没听见。谢兄呢?”
谢七公子也含笑摇头:“我也耳背。”
三公子忙道:“我酒后胡言,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他将酒一饮而尽,这一篇儿算是揭过去了。
酒至憨处,谢七公子倚着软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萧大人年纪轻轻的,又一表人才,当真可惜啊……”
齐三公子抑制不住那颗八卦之心:“听说萧大人还未成亲?”
七公子媚眼一勾,唇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没成亲,萧家本与云州墨氏有婚约,可是萧大人为了入京为官,退了墨氏婚约,至今未娶。”
又道,“那墨氏的大小姐可是个难得的美人,从小到大被多少人惦记着,萧大人放着好好的艳福不享,非要做什么京官,你说他不是自讨苦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