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这话,明显将她揽得更紧一些,闻着她间皂角的清香,道:“你不提她,本官都要将她忘了。她受人指使接近本官,本官召她过来问问,又怎么了?”
宋然不禁一顿:“您召她陪酒,是想问这个?”
他有些不悦:“否则呢?本官的眼光,还不至于那般不济吧。”
她不再说话了,虽然心里仍旧有些抗拒他这不合礼法的举止,却没有挣扎,好在他也并有更多逾矩的动作,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仿佛是将抱她当成了一种休憩。
隔了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好奇:“我能知道,她是受谁人指使吗?”
沈寒溪也不隐瞒:“这个人你也认识,解忧阁,江漓漓。”
在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不禁有一些莫名:“江漓漓?怎么会是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茶茶说,是为了你。”
“我?”
“江漓漓让她勾引本官,好让你认清本官的风流放荡,趁早离开本官。”
宋然为此话一顿,突然想起那日那个蒙面人来。他仿佛也说过:“沈寒溪那尊活阎王,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归宿,你还是早抽身为妙。”
她心间的疑虑不禁越来越重。
见到那个蒙面人时,她总觉得有些熟悉,而且,他在她面前好像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她本以为他可能是个少年,直到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压根儿就不是个男人。
他有没有可能,是江漓漓?
正这般想着,忽而听到男子的声音:“本官对宋姑娘毫无保留,宋姑娘却每每到关键的时候,便缄口不言了。”
他将她松开,从床上下来,俯身去穿鞋。如缎长顺着他的肩头滑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光。
“大人,我……”
他行到桌畔,将那个檀木描金漆的药盒打开,从里面捡了一瓶药出来,又走回到床畔坐好。
宋然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他已捞起她的手,撩开衣袖,望着她用簪子划下的两道伤痕,悠悠问她:“这伤怎么来的?”
她忙道:“是我自己划的,我中了麻药,怕会睡过去……大人,已经不要紧了。”
他神色凉凉,道:“宋然,本官向来待你如何?”
她一听他连名带姓唤自己,便知道有些不妙,垂下眼睛道:“大人待我很好。”
“那你可曾想过,本官会找到你,将你平安救出来。”
她被他的这个问题问住了。那时,她应是对他没有任何期待的。自她对萧砚的期待幻灭之后,她便不再对任何人抱期待,这是她最大的坚强,也是她最深的悲哀。
所以,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脸上不是惊喜,而是难以置信。
她不信他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火海中找到她时,他将她的那个神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恨她不肯让自己走进心里,也心疼她小小年纪便已理智得不似常人。
为了不睡过去,她竟可以在自己的手上,划出这么深的伤来。
她却不知他在想什么,转移话题道:“大人,我帮您换一下药吧。”
他眉间一沉,忽然将她的手腕捞到自己的唇边,重重吻上那两道极深的划痕。自伤处立刻传来撕裂的痛楚,宋然想缩手,却被他死死按住。他以舌尖舔舐刚开始结痂的伤口,惹她讨饶道:“大人……疼。”
他仿佛是想将这痛楚烙印在她体内一般,不断加重舌尖的力道。
待她挣扎得愈厉害了,他才放开她,冷哼道:“现在倒是知道疼了。”
说着,便将适才找到的药膏打开,抹在她的伤处,又拿白布一圈圈缠好。他的动作快,有一些粗暴,见他再次将唇凑过来,宋然吓得又是一缩。好在他只是以牙齿将那缠手的布条从中间撕开,她渐渐放松下来,望着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打结。
待他动作完毕,她立刻缩手回去。
适才,她真怕他会吃了自己。
他将药瓶放回原处,漫不经心地开口:“回京之后,你若还想见本官,自是可以见,本官还能故意避着你不成?”
宋然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至于本官中不中意你,你若是在意,本官将那句话收回便是。”
“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吗?”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本官想收回,便可以收回。”
行吧,您开心就好。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又因意识到他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脸上烧了起来。
她不敢确认他的心意,也不敢确认自己的心意,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她以前从不贪慕那转瞬即逝的快乐,此时却突然对这样的瞬间生了贪欲。在这个人的身边,她从前是畏惧的,是防备的,可是此时,她应当是快乐的,这种感情于她而言很陌生。这种陌生的感情,不知从何起,不知至何终。
她定了定神,道:“大人,劫了我的人,好似是江漓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