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十分坦诚地道:“大人,民女不想死。”
他就着摇曳的灯火望着面前的人,如花的年纪,如花的模样,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
“你不想死,本官便赏给你一个机会。”
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变了个表情,起身交待贺兰珏,“领她去洗洗,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送来见我。”
贺兰珏得到这个命令,身子微微一顿,但很快收敛,道:“是。”
一炷香后,贺兰珏望着那已经换上干净衣衫的姑娘,狭长的眸子轻轻眯起。
“宋姑娘,你今日可真是行了大运了。来呀,带她去大殿后的厢房里。”
沈寒溪虽有宅邸,可是一个月里也难得回去几次,平时大都留宿在衙门。
宋然听到他的吩咐,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脸色霎时便白了,竟还不如适才在牢房里时镇定:“大人,你要我去何处?”
贺兰珏换上和煦的语气:“姑娘还不懂吗?大人不立刻杀了你,便是要抬举你,接下来,便要看你识不识抬举了。大人最近忙了些,一直在衙门住,你便好言好语伺候着,伺候得舒服了,什么都好说。但是,本官也劝你一句,既然到了这一步,就别想着回家了。”
“贺兰大人……”
房间的门在眼前砰然关上,宋然的心中好似也有什么炸开,出轰然巨响。
她扶住门框,缓缓靠坐下去,沈寒溪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这几日,承武王依然在为军费一事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户部尚书对他避而不见,下了朝也故意躲着他,今日他终于忍不住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却被户部尚书以“还有几项账目正在核实”
,给轻描淡写应付了过去。
军费派不下来,前线的将士就拿不到养家糊口钱,这事儿若是再拖下去,就是要逼人造反。最憋屈的是他又不能真的造反,谁知道这陵安城中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大靖边境。正领着一队人马巡边的谋士徐沅,在读完自陵安城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信件后,手在额头上搭帘,望着头顶飞过的大雁,语气难掩幸灾乐祸:“王爷他此时应该明白,自己为人处世的能力是有多低了吧。”
身后护卫的赵将军忍不住道:“徐军师,您不能因为跟王爷吵架,就这般……这般看王爷的笑话。那毕竟是自家王爷。”
“赵将军此言差矣,本军师这是在锻炼王爷。王爷若是早能认识到,他的幼稚和无能,或许会让底下的将士们吃不上饭,你我这么多年也不必如此操心。王爷他也该长大了。”
赵将军默了默:“徐军师说的很有道理。”
但,“幼稚”
和“无能”
的评价,委实也太狠了。
徐沅“驾”
了一声,在风中吩咐信使:“去给王爷回信,就说我去幽州了,你们没能见到,一切让他自己想办法。”
三日后,承武王在书房里捏着这封复信,气得嘴角直抽抽。
徐沅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已经放低姿态向他求和,他竟是这种回应。去幽州,当本王傻?
“王爷。”
正预备骂人的承武王,听到书房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他高声道:“有屁快放!”
门外下人被他语调里的怒意吓得一哆嗦,道:“回王爷,有……有人求见。”
承武王果断道:“忙,不见。”
下人又道:“来者说他奉主命而来,可解王爷近日之忧。”
承武王眯起眼睛:“来者何人,他知道本王最近有何烦忧,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是名老者,奴才本欲将他驱逐,但他自称是徐军师的同乡,且谈吐不凡……奴才觉得,还是应该报知王爷一声。”
承武王听到徐军师这三个字,狐疑与好奇各占一半,想了想,终是吩咐道:“去将他请至待客厅中,本王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