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着脚。
姿势变化中,脚趾缝里灰白的沙粒下落,变成一片片飞扬的树叶,游鱼一般落入绿洲。
这最后一点灰白,也就这么从谢松亭世界里消失了。
见蚕还要走,谢松亭反问:“你不是说这是我的梦吗?”
蚕警惕地说:“怎么了?”
“那你该听我的啊。”
他扬唇笑了,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我的梦,我就是规则,你打算跑到哪去?”
他话音刚落,周围壮阔的林海似乎是回应他的呼唤,汹涌地摇动生长起来。
有什么柔软的深绿色植物长鞭一般窜出,度极快,跟着的还有无数条,将蚕牢牢缠住,只露出头和脚。
蚕尖叫一声,被它拖着胖胖的身子拉回谢松亭脚下。
是野蔷薇。
钩刺藤蔓亲昵地用花朵蹭蚕的胸足,十足眷恋。
太有意思了。
这种世界尽在掌控的感觉。
可惜只是个梦。
“啊!你们这群该死的恋爱脑!你就不能亲自去问他吗!抓我有什么用!”
蚕大叫着想躲开,但她的身体太大了,又压倒数朵野蔷薇的花朵。
小刺还不至于扎破她的皮肤,只是不太舒服。
“他不告诉我,又说我今天会知道,不就是让我问你吗。”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该告诉你!”
“你不是说自己还人情?到这已经还完了吧?你说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谢松亭拿指尖点着脸侧,“而且你跑不掉。”
蚕被他气得七窍生烟,骂了他一会儿。
“我努力干了这么多天的活你还不放我走!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恩将仇报!什么谢松亭!夸你是树真是我眼瞎,我看你连树轮都是黑心的!”
越骂身上的藤蔓缠得越紧,直到骂累了,谢松亭还是不松。
蚕极其会察言观色,看他眉头都不动一下,是铁了心把自己拦在这,只好说。
“烦死了!把我松开!我说还不行吗!”
“把你放开你就跑了。”
谢松亭不为所动。
“那你换一个!不要野蔷薇!扎死我了!”
谢松亭勉强同意。
蚕身上野蔷薇的长长藤蔓变成了牵牛,紫花开得正艳。
她肚子朝天,十四条腿不满地蹬动。
“你知道这些干什么,虽然你不普通,但你也是个人啊。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哈欠”
谢松亭静静听完,说:“不能装睡,野蔷薇扎你很不舒服。”
蚕装睡的意图被识破,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