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贞儿仰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储崇煜,蓦然觉得尴尬,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盯着他手里的玉如意,不由自主地念了一句:“这玉如意可真好看……”
储崇煜缓缓低头,凝视手里被弃如敝履的玉如意,他嘴角微动,眸光阴沉,嗓音低而喑哑:“你想要这个玉如意?”
尤贞儿闻言,惊异抬头,唇齿微张,问道:“崇煜表哥……你、你是说,要把玉如意送我?”
“你想要?”
储崇煜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尤贞儿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这般贵重的东西寓意非常,储崇煜肯送给她,便说明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崇煜表哥如、如果肯……”
话音未落,储崇煜便将玉如意抛了下去,尤贞儿下意识伸手去接,生怕落在地上,直待她稳稳地拿住了玉如意,跳动的心口,才逐渐平稳。
储崇煜勒了缰绳,扭头就走掉,什么交代的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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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贞儿喜出望外,她今日本是偷偷溜出来,没想到轻而易举就得了玉如意,遂速速乘车回了黄家后门,悄悄往福寿堂去,与张素华分享喜悦。
张素华这些年帮着黄家打理内宅,过手不少珍贵之物,这柄玉如意的价值,她一摸便估出个七八分。
“定国公府出来的物件儿,果然不凡。我的儿,储崇煜当真把它送你了!”
尤贞儿笑意盈盈,凝视着玉如意,只是她笑着笑着,又生出几分狐疑:“母亲,崇煜表哥二话不说就送我了,未免太干脆利落了些。”
她摸不准储崇煜的性子,但还是觉得他今日有几分不同寻常。
张素华笑得很开心:“你不懂得男人的性子,他若是不喜欢你便罢了,但凡心中欢喜,天上星星也给你摘,不过崇煜生性木讷,不善表达。他既肯将这般贵重的东西送你,便是对你的肯定,待过了年,我替你筹谋了嫁妆,他也该要主动上门提亲了。”
尤贞儿的确不算深晓男人秉性,但储崇煜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张素华所料应当不错。尤贞儿拿过玉如意,安心把玩,脸上的笑意愈深,真是风水轮流转,黄妙云终于有被她踩在脚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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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妙云拒收玉如意之后,回去就病了一场,夜里总是睡不好觉,储崇煜铠甲□□和年幼时孤弱无助的模样,总是交替出现在她梦里。
她好害怕四个月之后接踵而来的事,她也好心疼小小的崇煜,更心疼现在的崇煜……
天气连着晴好一段日子,黄妙云的病也完全康复,脸上气色回转一些。
黄妙云挑了一日,携黄敬言去给姜心慈请安。
姜心慈自上次病后,开始接受内宅庶务,许是人有了盼头,她虽然劳累,精神气儿却越来越好,连胡妈妈都日渐欣喜,笑容满面。
黄妙云和黄敬言二人到的时候,姜心慈温柔清朗的声音正从偏厅里传出来,姐弟二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往厅里去,不料与里边儿的黄敬文撞上目光,三人目光一滞,黄敬文先点了个头,姐弟二人这才回了礼。
姜心慈正好处理完了八月的账本,她挥退下人,起身挽着黄妙云的手,又牵着黄敬言,一道往次间里去,黄敬文抬腿跟上,嘴角抿下一丝笑意。
母子四口融洽地坐在一屋,黄妙云说明了来意:“母亲,五草神医进京了,明儿您要是得闲,我着人去请他过府。”
姜心慈点点头应了,说:“我明日不过一二件事打理,不忙,对了,你上次找我要的四色酥糖我已经做好了,今早现做的,就在厨房里,你要不要尝尝?”
黄妙云当然要尝,交给储归煜的东西,不亲自过一遍,她不大放心。
胡妈妈去端了酥糖上来,言哥儿手快,尝了第一口,小嘴直砸吧,笑眯眯道:“甜呀!”
黄妙云尝了一口,虽然甜,却不腻味儿,入口融化之后还有些清新之意,她满意一笑,说:“归煜表哥肯定也满意。”
黄敬文跟着尝了一块儿——其实他不喜欢吃甜的,但姜心慈做的东西,相当适口,便是他不喜甜食,也觉得能吃上两块儿。
姜心慈扫视着三个孩子,最终将视线落在黄妙云身上,她语气十分温柔:“妙云,一会子我告诉你怎么做酥糖,方子你拟好了,就请你大哥交给归煜吧,他们是同窗,往来也方便。”
黄妙云微微一笑,言哥儿和储归煜也算同窗……她明白姜心慈的意思,便点头应了。
黄敬文没想到黄妙云会答应,他悄悄抬头扫过去一眼,他的妹妹长的像母亲也像父亲,真的很乖巧贴心,从前他不知怎的猪油糊了心,竟觉得妹妹刁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