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听完百里汇报打听到的消息,心里大底有了盘算。
刚一推开书房的门,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房内正中站立着的女子。
一身绯浅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三千青丝挽起一个松松的云髻,斜插着一只成色上好的和田玉钗,腰间一根浅绿色的宫绦越衬得纤腰盈盈,身姿娉婷。
他看的一愣,脚下的步子都随之放缓。
孟缱转过身,见到他。
随之展颜一笑,顾盼生辉。
江珩刻意别过眼,轻咳了声,“劳孟姑娘久等,是江某的不是。”
“小侯爷客气。昨日所托之事,不知小侯爷可有主意了?”
江珩将百里搜罗来的关于沈昱的事一一道来,并简要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沈昱这等目无王法之徒,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孟缱恨恨说道。
“世道如此,他作恶多端,但有家族荫庇,官官相护,自然谁也奈何不了他。”
孟缱面色稍缓,不急不慢道:“那小侯爷的计划,有几成把握?”
江珩神色镇定,目光沉沉,“沈昱不是第一天作恶,以前的事定然都是沈国公一家给他遮蔽,沈国公在朝中人脉颇广,这事若想善了,就必须要闹大,闹得人尽皆知,最好闹到皇上那里。”
说到这,江珩余光扫了一眼孟缱。
令他意外的是,听到皇上二字,孟缱面色连一丝丝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寻常这个年纪的姑娘,听到哪个大官都会心生畏惧,可她听到决定生杀大权的君王,却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江珩不知道的是,
孟氏历经几代王朝更迭,早对皇室二字麻木,
什么朝代、谁当皇帝,
对他们来讲,根本没差。
孟缱的意识里也是。
任何王朝,士农工商都是不变的顺序。
商人地位地下,但是孟缱从不自轻,
任何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且商海中的波诡云谲,一点也不比官场上的少,
那些权贵皇亲再目中无人,天灾人祸之时,还不是要求孟家捐钱捐粮。
明明心中对孟氏的财物垂涎三尺,面上还要嗤之以鼻的嘲讽商人地位低贱,仿佛让他们捐钱捐物还是他们的荣耀似的。
若不是为救崔玉笙,孟缱是半分都不想和京中的这些眼睛朝天的达官显贵打交道。
“孟姑娘?”
见她一直静默不语,江珩唤道。
孟缱晃然回神,“单纯的闹大也不行,若是所有人皆向着沈家,那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