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冽的手贴在脸颊上,寒意渗进肌肤,谭清音不由自主地往后缩,捂着脸,怒目瞪他。
“冷!”
裴无佯意沉下脸,眉头紧锁,训责她:“知道冷,还勾着脑袋往外伸?”
他声音微沉,带着责备。谭清音手指捏住他的袖口,颇为心虚地垂下眼睫,小声地说:“我这不是在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嘛。”
谁知道他一早就不见了人,等了许久也没回来。她还没质问他呢,他倒好,上来就先制人。
裴无没想到她今晨醒的那么早,他将人拉到身前,伸手拢了拢她睡乱的乌,问道:“你不怕我将你扔在山上,自己一人下山?”
谭清音就势贴过去,仰头看他,声音低软含笑:“我才不怕呢,你不敢。”
小姑娘抬起杏眸,细眉轻扬,眉眼弯弯的笑起来,一脸笃定地看着他。
他是不敢。
裴无垂看她,忍不住失笑,捏起她的脸,“头乱蓬蓬的像个什么样。”
谭清音睁大眼睛,脑海里想象到自己现在顶着个鸟窝似的一团乱,还和他嘻嘻哈哈闹着,顿时羞赧,双手推着他,恼道:“你出去,不准看我。”
女为悦己者,她现在肯定很难看。
裴无丝毫不生气,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抬手按住她的薄肩,微微用力,让她坐下。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好好坐着,我替你梳。”
谭清音不情不愿地坐在临窗木椅上。
他前半句话听着怪怪的,谭清音品咂细想一番,脸“唰”
地就红了。
什么样子都见过……
她甩了甩脑袋,那些旖旎画面消散,心底默念着“罪过,罪过,佛祖莫怪”
。
这寺里都是男人,还是没有头的男人,自然找不到一把木梳。裴无只能以指作梳,顺着她乌浓的长,从头至尾滑过,再将长往后梳髻。
谭清音胡思乱想间,身后男人已将髻挽好。
静室里没有铜镜,瞧不见妆如何,她抬手摸了摸,随云髻卧在顶,髻间以珠钗固定。
也不过几日,他居然真的能替她挽,谭清音抬头看他,正欲问他。
裴无清咳了声,认真道:“我去学了。”
谭清音惊愕:“还有人会教郎君替女子挽的?”
她尾音上扬,夹杂了一丝不可思议。
裴无将最后一根芙蓉玉簪拿起,耐心地簪在髻间,含糊地道:“没有找旁人,是在书里。”
他自小学什么都很快,女子妆虽然繁琐复杂,但比起那些晦涩难懂的经书,他很乐意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