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花园里坐会。”
段知淮说。
“那好吧,你加个衣再出去。”
段知淮戴了条黑色围巾,把脖颈裹得严严实实。
花园里这个季节失了生气,但午饭后还算起空气清新,提供不了几分暖意的太阳高挂在天上,段知淮眯着眼睛抬头看,伸手遮住淡淡的光,他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指尖泄光的游戏。
常在暖气房里呆着的四肢逐渐僵硬,段知淮再次活动了一下膝盖,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练过八段锦了,自高中来,他的大多数兴趣爱好都被摒弃在了学习之外了。
视线顺着花园外空荡的街道望去,那儿是沈叙晴天晨练时会跑过的地方,段知淮在楼上能看见。
沈叙好像讨厌他。
一个猝不及防窜进脑海里的念头让段知淮微愣。
他只得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想。
段知淮伸出手指,捏住了视线里一抹绿。
他闭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瞄准树梢,那是一棵在冬天依旧生机盎然的树。
沈叙带他看过教学楼旁的那棵梧桐树,是在傍晚看的,阳光到了离去之际格外大方,将最漂亮的颜色洒向大地,落了无数光晕在树枝间,风一晃动,便似梦似幻,美极了。
段知淮从没如此安静地看过学校里的梧桐树。
可那棵梧桐树旁,四天前,躺着同班同学的身体,和他体内流出的,擦也擦不干净的血。
“知淮,外面太冷了,快进来,别感冒了。”
吴织的声音适时响起,段知淮怔然,半晌,他松掉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在吴织的半拥下进了屋。
“你说知淮到底有没有受影响啊?我看他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目睹这么大的事,我真的怕他被吓到。”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我们段家的孩子能有这么脆弱吗?再说了,他那个同学也没有死。”
“听说情况很差啊,万一真死了……”
“那又如何?我们难道还有责任了?”
“这跟责不责任有什么关系?”
“那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争执的声音被关在门外,段知淮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书桌前写题。
同样的一张卷子摊在面前,段知淮沉默了好一会,他抽出一张草稿纸,一字不落地将那天写出来的过程复刻。
写完后,纸被他团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天又黑了,段知淮迷糊从梦中醒来,他盯着房间里熟悉的装潢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事。
塞满了废纸的垃圾桶被起身的动作踢倒,微凉的水润过喉咙,他沉默地走到窗户边,寂静的夜里忽然冒出动静的地方引过段知淮的视线。
他定睛一看,竟是背着单肩包用力挥手的沈叙。
吴织和段晋泽都回房间了,吴织特地叮嘱家里的佣人要多关注段知淮,导致他这段本该飞奔下楼的路有些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