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道:“今晚好像她的头七,果然不安份。”
“你上去收了?”
“别,等!”
我不知道要等什么,但是他的话已经有了一定分量,也不反驳多问。
声响慢慢从天花板传到五楼外面,砰砰砰,我们贴在门边偷听,似乎在敲五楼对面的房门。
紧接着依稀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然后嘭的一声关门,没了动静。
我想问点什么,被黄大仙用手捂着我的嘴巴。
过了大概几分钟,我们的房门也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很轻,很轻,但把我和黄大仙都吓了一跳。
黄大仙在另一头好像对着我指手画脚,我使劲眯着眼睛凑得特别近,看了一会才理解他的意思,赶紧把小黑安置到房间里。然后黄大仙两手拼命戳着他自己的双眼,再对着房门上的猫眼使劲比划。
我不容置疑,把一只眼睛贴在了猫眼上。
一片黑漆漆和模糊,我把脸移开,揉揉眼睛再继续从猫眼看出去。有点白色的东西,白色一团下面有一颗圆圆的珠子,眼睛,一个女人的眼睛贴在门外的猫眼上。
我倒抽一口凉气,赶紧后腿坐在地上平复情绪。黄大仙不停比划让我继续观察,我拼命摇头不干,最后黄大仙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我的手里。
深呼吸,我硬着头皮再次从猫眼里看去,门外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裙女人在过道上,分不出那身体此时是背对着这边还是面对前面。
红裙女人一动不动,就像定格在那里的雕塑,只是眨了一下眼皮的空档间,动了,她动了。
驮着背,两手不停大幅度的左右摇摆,慢慢挪到对面的租户门口。
砰砰砰,又是一阵轻微敲门。
良久,我隐约看到对面好像有个人开了门,那红裙女人快要贴到他的脸上了,可他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低声骂了一句又关上了门。
一个多小时里,整栋楼的房门都响了一遍,然后窸窸窣窣传来了女人的哭声,空洞而凄凉,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而惊悚。
一直到五点多,才恢复了宁静。
“为什么不去收了?”
“是时候减租了!”
黄大仙打了个响指。
连续两天夜里,都重复着诡异敲门和哭声。
白天许多租户和房东谈判,大部分迷信和带小孩的人搬得飞快,整栋楼最后只剩下几个租户。
房东欲哭无泪,可又毫无办法,现在去请道士,可人都快走光了。
黄大仙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要搬到502。
房东哭丧着脸说别开玩笑了,谁还会去住死过人的房子。
他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向房东保证道:“一个月一百租金,我住进去,向大家证明根本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自然就会有人回来了。”
衡量弊端,房东最后妥协,签了一年白纸黑字的租凭合同。
我们忙了一天把所有东西搬到502,里面许多东西还挺新,又是粉刷又是拖地,清新剂都用了好几罐。
忙完后,黄大仙坐在沙发抹掉额头上的汗,沉声道:“今晚必须收了她,她现在在不在附近?”
我转了一圈又一圈,说没看见。
黄大仙继续说:“今晚我有另一单生意要面谈,估计很晚回来又或者不回来了,你知道现在多了你一个废人,肯定要赚钱的,否则我们都喝西北风了,你自己留在这里,怕不怕?”
我心里诅咒他一万次。
脸上装作无所谓,“功劳最大是你,你是老板,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很好,不愧有自知之明!多多见识不同的鬼,历练多了很快就能和我一样足智多谋了。哎,好像你很不屑做我徒弟?”
我装死不理他。
吃了晚饭,天黑之前的时候黄大仙早早出了门。
我有些心烦意乱,看着黄大仙没交网费的电脑屏幕,什么事都做不了。
天一黑,我疲倦的揉眼睛的时候,瞥见一丝异样,看到显示器的屏幕里有个清晰无比的倒影。
红裙子,披头散发?
呲……
我瞳孔放大的吸一口气,没有第一时间回头,不停“小黑,小黑……”
小声的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