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一声二姐姐叫得阴阳怪气,话中有话,立刻有人明白了她的意思,附和道:「这莫不是哪个男人的东西吧?」此话一出,程元秀当即擡起了头。沛玉感觉到怀中的身躯一僵,替她说道:「五小姐,这种话可不好乱讲的。」程元珠笑道:「我倒不知,这府里还有下人教训主子的规矩了?」她捏着红绳荡了荡,笑吟吟地走近了几步,而后忽然擡手甩了沛玉一个耳光,眼见着对方脸上的红印之后,她面露狠色,「我今儿便替你的主子教教你规矩。」说话间,她又对着沛玉甩过来一个巴掌!程元秀拚出残存的力气将沛玉一拉,在她站出去的瞬间,程元珠的手掌落下,啪的一声,程元秀被打得偏过头去。沛玉低声尖叫:「小姐!」程元珠先是一愣,而后下巴微扬,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笑来。程元秀本来是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今一侧脸颊又被打得肿起来,瞧她这副狼狈相,程元珠就觉得痛快,「半瞎总归要比全瞎了好,最起码接巴掌可比瞎子接得准呢。」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程元秀按下沛玉的手,「四妹,沛玉不懂事,你大人大量……」程元珠夸张地笑了笑,「四妹?你也配叫我四妹?」程元秀咬了咬银牙,再开口时说:「四小姐……」程元珠打断她,「眼下你叫我什么都无用了,与其给这个丫头求情,还不如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她擡手亮出那枚金珠,「与男人私会时不慎失足落水,还有定情信物作证,呵呵,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和爹娘解释吧,我的二姐姐。」说完轻笑一声,携着一众少女离开了。听着她们的笑声,程元秀顿时觉得双腿一软,沛玉慌忙扶住她。「小姐,四小姐她……咱们该怎么办?」程元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猜想那枚珠子应该是刚刚那个男人留下的,如果程元珠真的拿这件事作文章,那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当夜,都城侯府一切如常。卫旬的房间里也是异常安静,不过就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不安。☆、颂安偷偷瞄了眼已经坐在桌边出了好一会儿神的卫旬,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他八岁就被卖入侯府伺候卫旬,至今已经十一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三爷的脸上挂了彩,那一道道的红痕,一看就是被女人的手抓出来的,所以说三爷在程家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呢?难道和程家小姐没谈拢?就在颂安胡乱揣测的时候,房门被叩响。卫旬似乎这才回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婢女颂晴走进来,柔声道:「三爷,该沐浴了。」她是专门伺候卫旬起居的贴身侍婢。一提到沐浴,卫旬脸色一沉,颂安猜测他肯定不想让其他人见到自己脖子上的抓痕,于是他连忙道:「今日由我来伺候三爷沐浴吧。」颂晴秀眉一蹙,似乎有些不满,「可是……」颂安凑上去扳着颂晴的肩膀将她转过去,凑到她脸旁低声说:「别问这么多,吩咐人搬热水进来,然后你便歇下吧,三爷这暂时不用你服侍了。」说着将满头雾水的颂晴半推了出去,然后又退回到房中,轻手轻脚地阖上了门,他看了眼卫旬,对方仍默不作声地坐着。须臾过后,颂晴吩咐着其余几个家仆陆续地搬了热水进来,直到将屏风后的大木桶灌满之后才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颂晴欲言又止地停了停,结果被颂安警示性地瞧了一眼,便也不甘不愿地退下了。房内恢复安静之后,颂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卫旬的身边,「三爷,现在要不要……」话没问完,卫旬便站了起来,颂安连忙退开一步。卫旬转过身,脖颈间的几道抓痕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明显,「沐浴。」在颂安的服侍下,他缓缓地坐进木桶,当热水浸过身躯时,身上的抓痕传来阵阵刺痛。颂安替他擦洗着身体,手中的汗巾谨慎地绕开那几道红痕。气氛实在太过冷凝,颂安绞尽脑汁地寻了个话题,试图让自家主子高兴点,「三爷,那匹『玉面阎王』已经送来些日子了,您不打算牵出去跑几圈?」卫旬素来爱马,几年前又开办了马场,养马、驯马、赛马样样不落,如今生意做得越发红火,所以和他提这个总不会错。卫旬阖着眼,「下一季的赛马何时开始?」颂安回道:「初步定在五月。」卫旬点了点头,又不言语了。说这个都不行,看来三爷心情真的很糟糕,颂安悻悻地不敢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