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托付完毕,经过各种周转,郭平毅又次来到西藏。
来到布达拉宫的脚下,感受那神秘美丽,散着劳动人民的气质的宫殿。
他不禁升起了高高的敬意,那是多少人民用生命堆砌起来的繁华,那一砖一瓦里沁透了多少人民的汗水与泪水。
如今那些人们都死了,只留下这美丽的繁华,供世人景仰。
他好像又看到了郭仁爱那种不怕苦不怕累的模样,耳边又想起了那句——我娃考不上大学,我供他一辈子——的铮铮诺言。
他看到妹妹瘦弱的身影,黝黑的面庞——哥哥,这是我卖胡麻根根的钱,你在学校好好吃饭,家里人都想你呢!
他想到了刘阑珊,那个不怕吃苦,任劳任怨照顾父母却不求回报的女人。
他也想到了爱玲,那个智慧却单纯的女人。
他们都是愿为别人付出的佛,唯独自己是平凡的人,他希望余生可以得到佛的祝福,用自己即将枯萎的人生点亮那些迷途中不知反转的人。
夜很长,窗外的灯光并没有让郭平毅感到孤寂。
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这样舒心的徜徉在一个平淡没有嘈杂的世界里,去思考他即将老去的人生。
他坚信人民是伟大的,他们可以战胜一切苦难,让梦想得以实现。
他睡的很早,总觉得自己是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
或许上辈子自己就是那个砌筑布达拉宫的匠人吧,他也在用自己的生命堆砌着这世间的繁华,因此看着它总会有一种亲切感。
这天晚上,他梦到自己一袭禅衣,手持经书,点燃酥油灯,同所有信佛的教徒们一般,诵读箴言。
想来,从哇哇啼哭的婴儿到行将枯木的老朽,再到那一堆尘土。
就好比这燃放的酥油灯一般。
从加满油那一刻起,以后的日子里,都是在不停的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直到用完油料,线头里的油也渐渐干枯,才不得已熄灭。
几天后,刘阑珊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阑珊,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自由了,不晓得老年的我却更加迷恋自由,我喜欢上了寺庙的钟声,悠扬空灵,它让我很是痴迷。
我热爱这片土地,它自由辽阔。
我喜欢上了路途中的艰难,喜欢去向所有有梦想的人说明我的梦想,那将是所有人的梦想。
好在他们是乐观、自信的,像极了一个个行走的太阳。
我希望佛陀的般若,可以唤起我乃至于所有人内心的爱欲、纯善与智慧。
多少次在途中,我想像刘伶那样,纵情饮酒,任性放诞,脱掉衣裳,赤身裸体将天地当房子,将房子当衣裳。
但终究没有做到,我或许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我有羞耻心的,那么就是我还想成为一个流浪的人,成为一个游走于大街小巷的传道士。
用我的行动与行为阐述人类的幸福与自由。
多少次我也想将我的梦想完全暴露给所有人,但总会有所顾忌,所以我称它为羞耻心。
对于一些人来讲,他们或许会认为我是一个消极情绪的散播者。
可我自己知道,我在成就梦想的路上。
我已年老,或许会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死去,让秃鹫来啃食我,让蚊虫来叮咬我,让烈日来暴晒我,让风雨来击打我。
如今我也不用电话了,你不必事事打电话问我的情况,也不必告诉孩子们我去了哪里。
如果他们要追问,你可以说我还在实现自己梦想的路上,去寻找我所要的人生去了,我想他们能明白的,他们已然是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