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不拿我当外人,日后有话没处说,尽管来找我便是。”
如蔓体贴道,秦雨菱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嗔道,“鬼丫头,还有一事要同你说的。”
如蔓便问是甚么,那秦雨菱就说,“可还记得当日在清音观遇到的公子?”
“有些印象,他还送了我好些髙香,这会子还在柜里放着的。”
如蔓回想着,终是记不清那男子的模样了,恍惚在梨花园里又瞧了个背影子,似是和安夫子一道儿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公子不是寻常人家,很有些来头,”
秦雨菱啜了口茶,接着道,“你觉得咱们秦府地位如何?”
如蔓想了想,说,“自然是临安城一等一的世家了。”
“商人地位总归是不髙的,你瞧那白小姐每回来府里的傲劲,便知商不如官儿了。”
秦雨菱晃了晃指头道。
“难不成那公子也是白家的?”
如蔓愈听愈困惑了。
“说来话长,白家放在那公子面前儿,便算不上了的,”
秦雨菱神秘道,“那公子家姓沈,燕京人氏,正是当今朝中右丞的大公子,沈良。”
那右丞拜官中二品,文官里头宰相之下,便是右丞最大,说是万人之上也绝不夸张的。
两江总督,总不过下四品,白家在沈氏跟前儿,自然要低上好几个位份了。
如蔓暗暗心惊,却不知当日公子竟是这样金贵的人,幸好没出了差子,不然整个秦府便也担不起的。
“瞧我说的,莫要吓着你了的,”
秦雨菱又道,“不知是哪阵髙风,竟将那沈公子吹到咱们府里来了,太太老爷都忙着应酬的,想来应是白小姐在其中周旋了。”
“沈公子是为了二姐姐而来的?”
如蔓心里却是想着,庙小佛大,不知装不装的下了。
“若是二姐姐真能有这造化,咱们秦府便也能平步青云了。”
秦雨菱幽幽叹了几回,只交代着,言行谨慎些,万不可触了右丞公子才是。
如蔓只笑言,想来那沈公子也不会到东厢这里来的。
厨房传了晚饭,秦雨菱说应了大哥一同用膳,改日再来这里讨吃的,便起身走了。
如蔓仍是按食谱进补,睡前儿,便教翠儿用那薄荷叶子敷了面巾,径自用了。
秦雨菱说的话儿,仍在耳旁响着,可如蔓想的却和她不同,她如今只想弄明白,为何安夫子会和那沈公子有交情,安家到底是衰败了,却还是兴旺了?
第二日,如蔓便在院子外头随意转了转,瞧见阖府上下皆是忙忙碌碌,倒是东厢落了清闲。刚回屋子里,没多大会子,就见红玉进来通报,一进屋儿,就将两方匣子搁在桌上,只说是那王公子托大哥送来的。
如蔓便道,“是二姐姐的及笄大礼,那王公子莫不是送错了人?”
红玉就答,“大哥说了是给五小姐的,想来不会弄锴,况且二小姐那里已有了贺礼,正苑都要放不下了的。”
如蔓便客气地陪了笑,又教梅香递了一串儿钱给红玉,才打发走了。
瞧着桌子上的匣子,如蔓并无心打开,那王公子向来行事唐突,她避着还来不及,万不愿招惹的,却不知这回又打了甚么主意。
☆、38及笄礼,谋心计
及笄那一日,天公作美,碧空如洗般敞亮澄澈。
寅时刚过,更板还没敲响,秦婉蓉便起了床,亦可说一晩也没睡安稳。
她左挑又选,只是侍娘就换了五个,才画出满意的妆容来,便也因她底子好,淡妆浓抹总是相宜。
―屋子丫头婆子忙得团团转,礼服、簪佩、梳洗盆物、各色打点,直教那锦娥也十分仔细了,万不敢出错儿的,
因着那襦裙上的绣文淡了些许,就命绣娘拿下去改了好几回,才算妥帖。
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了,教秦婉蓉这般忐忑难抑,却是昨晚秦少芳亲自来探她,两人似是许久都不曾亲近过了的。
秦少芳素知她喜爱珠宝,便托人以高价买了南海珍珠i再以银线串成链子以作贺礼。
秦婉蓉自负美貌,便暗自松了气儿,想来那秦少芳也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了,仍是自家在他心头里最是重要的。
侍娘晨起梳妆时,便膀见了这颗珍珠,遂劝说,及笄不可佩戴这祥扎眼的链子,可秦婉蓉哪里肯听,登时就要教人拿她下去,后经大太太规劝才算答应戴在里头,不予外露了。
梳妆时,她出神地望着镜面儿,都说那女为悦己者容,想来真真是有道理的。如今到了这般地步,眼见终身大事待定,他们之事便不能再往下拖沓了。
幼年时,她无意间窥探到,那堂哥秦少芳一家却与秦府并非同族,秦兴业早年移居关东,因着对秦正德父辈有施善之恩,遂将他们纳为同宗。
直到这一辈,两家多有交往,情分也愈发笃厚了,将他们视作己出,更教秦少芳来秦府帮忙打点,端的是不当外人的。
秦婉蓉打小骄纵,同姊妹们并不合得来,全教人让着她去,却只独独那秦少芳能和她玩到一处儿,大太太也暗自默许,便想着总归是堂哥,和那秦孝言之辈自是一样的了。
加之秦少芳为人细致,生意上也打点的周全,遂更放了心,并不限制他们二人亲近了。
可万万不知,这两人却日久生了情,逾越了那三纲五伦,竟是有了男女之意-
秦婉蓉满意地端详了,吉时已到,便由锦娥和红玉搀着,沐浴更衣去了。
园子里己是宾客云集,高朋满座,秦老爷和大太太便在院子外次第接见,少不得相互寒喧了。古礼素有讲究,席分三等,主座儿是秦家众人,那王行之且算作内侄一列。